岑森很有儀式感,還定了一個跨年大蛋糕。眾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吹蠟燭,吃蛋糕,零點的鐘聲敲響,2014年就到來了。
玩的太high,大家都沒有什麼睡意,於是就聚在一起玩劇本殺。
樂瑤手遊不行,常常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但是邏輯能力強,劇本殺這種盤細節盤邏輯的遊戲她看大家玩了一回合就會了。
邏輯能力強,但是她運氣不太好,抽中了兇手牌。
樂瑤……說好的新手光環呢?
這個本是個7人本,叫午夜新娘,帶著濃重的中式恐怖。
眾人認真閱讀自己的故事線,別墅裡落針可聞,更在不經意間加重了恐怖的氛圍。
樂瑤感覺從尾椎骨處升起一股涼氣,她打了個寒顫。
引得一旁的溫禮側目,女孩子盤腿坐在椅子上,抱著手機,眉頭緊皺,他不禁莞爾。
故事講的是在一個村莊裡,有一對新人結婚,在新婚之夜,新郎暴斃,新娘不知所蹤,村民剛開始都認為殺死新郎的便是他的新娘。
可是新娘在幾日之後,自縊在林中,屍體被人發現…
樂瑤是兇手,她能看到比較完整的故事線,本子的最後針對兇手角色有個提示:請隱瞞自己的兇手身份,並推理是否有幫兇,如果有,請保護他/她。
眾人開始推理。
岑森是村長,他自稱在事發當天在工作到傍晚才來新郎家參加婚禮,晚餐的時候有人來敬酒,他喝的有點多,就早早的回去休息了,晚餐之後沒有不在場證明。
輪到秦青,她開口就絆了下。
“我是新郎的媽…”
話音剛落,大家就笑開了,她自己也沒憋住。
秦青是新郎的母親,當天一直在外招呼賓客,晚餐是在賓客散去之後才開始,案發時候正在用餐,有不在場證明。
杜佳和劉子凡分別是府內的小廝和婢女,案發時在陪同新郎母親用餐,由此可見,他們就是秦青的不在場證明。
兩人作證,在案發時候,三人一直在一起。
樂瑤覺得這個本子有點簡單,時間線太好盤了,自己的角色太難撇清嫌疑。
“我是和丈夫來此遊山玩水的外鄉人,聽聞此處有喜宴,便來感受下不同的風土人情。我們進來的時候謊稱自己是新娘朋友,也隨了厚厚的禮,晚餐後便回了暫時落腳的客棧。”
“那接下來瑤瑤的丈夫先說吧,時間線會連貫點。”岑森說。
大家看向僅剩的顧念念和溫禮。
顧念念深吸一口氣,然後攤了攤手說:“不是我。”
那不是顧念念就只能是溫禮了。
樂瑤有點臉紅,然後大家看見男生帶著笑意開口:“嗯,是我。”
瑤瑤的丈夫,
嗯,是我。
大家一臉嗑到了,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唯有秦青臉色不太好,她側過臉。
岑森:“打斷一下,你們倆顏值好般配。”
引起大家激動的附和。
溫禮怕大家開起玩笑不知道分寸,會使得樂瑤不自在,便咳了一聲制止:“言歸正傳昂,我的時間線跟瑤瑤一樣,我們一直在一起,可以互相做不在場證明。”
樂瑤本來覺得自己肯定要被投出來,結果發現顧念唸的角色簡直是擋箭牌。
顧念念是個男生角色,這個男生和新娘是青梅竹馬,當天他想和新娘一起私奔,但是新娘不同意。
據顧念念稱,因為新娘不願意,他就作罷了。
蒐證環節,大家翻出了婚房裡用過的麻繩、迷藥等物品。
樂瑤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閒閒甩鍋:“念念,是不是新娘不願意走,你打算將新娘捆著強行帶走啊?”
眾人覺得有理,紛紛開始針對顧念念。
樂瑤鬆了一口氣,不經意間對上溫禮的眼神,怎麼形容呢?似笑非笑有,讚許有。
樂瑤的本子裡,樂瑤和溫禮的角色並沒有一起行動,樂瑤是誤打誤撞進入了新房,發現新娘在哭,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是被迫嫁給新郎的,於是她打算帶新娘走。
但是剛踏出新房,就迎面碰上了新郎,扭打間不小心把他推倒在門檻上,一命嗚呼。
溫禮的角色,那會兒應該還在花廳用餐。
她見死了人,也慌了,帶著驚恐的新娘逃了出去。
溫禮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將這塊隱去了,如果幫兇不是他,那麼他肯定要說出這段錯開的時間線以求自保。
“但是他沒有,那他應該是幫兇。”樂瑤想,“可是,他到底做了什麼呢?”
眾人又搜到了顧念念曾經買兇器的憑證和新娘被脅迫的原因。
新娘是為了還弟弟欠下的鉅額賭債,不得不委身下嫁給新郎。
劉子凡:“買兇器的憑證都找到了,動機也有,兇手是念念無疑了吧。”
杜佳點頭。
樂瑤沒出聲,怕引火燒身。
顧念念無奈了:“我是買了兇器想幹掉新郎,可是他最後傷在後腦勺,顯然不是被我的兇器殺死的。”
岑森:“那也不能證明不是你乾的,只能說明還沒等你拔刀,他就被你殺了。”
秦青沉思了會兒:“這個本子也太順了吧,我覺得有隱情。”
顧念念趁機附和:“我跟秦青學姐想法一致,而且樂瑤和溫禮兩個外鄉人來參加喜宴也太巧合了,你們真的沒幹什麼嗎?”
她狐疑的看向樂瑤和溫禮。
樂瑤和溫禮齊齊搖頭,動作出奇一致。
顧念念默了。
這個本子其實不難,但是時間有點晚,大家有點疲倦,就沒心思再推下去,於是便將顧念念投了出去。
最後兇手逃脫,幫兇逃脫。
樂瑤和溫禮大獲全勝。
大家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兩人。
岑森、劉子凡、杜佳:……你們夫妻倆演技真好。
樂瑤很開心,一激動:“那當然,我老公掩藏的多好。”
溫禮一愣,他挑了下眉,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女生,只見女孩子一臉懊惱,他也不辯解,只是低頭笑。
樂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趕緊找補:“我是說,劇本中的幫兇角色掩藏的好。”
溫禮的角色在劇本中,是做了很多掩藏的工作。他見樂瑤遲遲不來,便起身去尋找,走到後院正好看到樂瑤將新郎推倒在門檻上。
樂瑤慌不擇路,也沒有檢查自己是否露了破綻,踉蹌地跑了。
溫禮鎮定下來,將案發現場清理乾淨,將新郎搬到床上,擦乾淨門檻上的血跡,最後將顧念念不慎掉落的憑證扔到顯眼的地方,做完這些工作,他才去找樂瑤匯合。
新娘確實是自縊而亡,新郎死在她面前,死前那雙睜大的雙眼使她無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樂瑤對這個結局有點唏噓,到臨睡之前都無法釋懷。
她點開溫禮的聊天框,信息停留在11月兩人去商學院拍照那天。
她想了想:“學長,你說新娘為什麼不願意跟念念走呢?他們一起遠走高飛肯定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溫禮剛忙完工作,微信消息提示進來,他點開一看,發現這個看起來很豁達的女孩還在糾結之前的遊戲,他搖頭失笑。
他斟酌用詞,安慰道:“在世人心中,愛情未必高過親情。我們站在方圓之外,清楚地看到新娘家人對她的捨棄和不公,認為她選擇愛情能過的更好,但是她在方圓之內,一葉障目。”
樂瑤嘆氣:“如果是我,我肯定會選擇跟心上人遠走高飛。”
溫禮:“你不會。”
“不會什麼?”
“你不會遇到這樣的困境。”
女孩,希望你一生都平安快樂。
17個人,3個臥室都住滿了,岑森和溫禮只能睡在書房臨時鋪的地鋪上。
夜深人靜,溫禮仰頭望向窗外,雪還在下,明天可能會積起來。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他想起女孩生動的表情,在黑暗中彎了彎眼睛。
岑森睡不著,他已經本科三年級,正在糾結考研還是工作:“阿禮,你還讀研嗎?”
溫禮側頭看向他:“讀的吧,現在想找到好點的工作,學歷很重要。”
“你現在兼職都月收入上萬了,畢業之後收入肯定比現在更高。”
溫禮沒回答。
大家都知道溫禮家庭條件很好,認為他天之驕子,完全可以回家繼承家業,不必受讀書之苦。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因為堅持報設計學,與他那剛愎自用的父親鬧掰,家裡除了學費再不會贊助他一分錢。
“那你考慮考哪個學校,會出國嗎?”岑森追問。
“還沒想好,但是應該不會出國吧。”溫禮向來認為國內的學校比之國外,不差半分,所以從沒動過出國留學的念頭。
“那也挺好,在國內讀個研究生,找個女朋友成家立業,在國內工作我們還能常聚。”岑森覺得地板有些硬,翻了個身。
“談戀愛不急,年齡太小了。”溫禮似笑非笑。
“21歲哪裡小了,不過也對,你要讀研的話可以研究生階段再談,比本科更穩定。”
溫禮笑笑沒回答,他哪裡說的是自己啊。
顧念念說樂瑤小學跳級了,17週歲參加的高考,現在新年剛過,18週歲還沒滿。
他想起女孩靈動的眼神,想起她捧著牛奶小口喝的文靜,想起她玩遊戲時候的狡黠,一人千面。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對樂瑤有點好感。
不過他做事向來喜歡穩中求勝,慢慢來吧,女孩子膽小,別嚇著她。
溫禮在黑暗中閉上眼睛,雪花在窗外紛紛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