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云霄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去找他。
　　心里烦乱，我起身出了病房，想出去透透气。
　　病房走廊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脸上无不是焦急和担忧。
　　大概是被那些病人家属的情绪感染到了，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脑子里都是顾云霄的那句深情表白：
　　「我爱你，爱了很多很多年。」
　　我靠在走廊尽头的栏杆，摸了摸衣兜，才想起来我已经戒烟好几年了。
　　刚进演艺圈时我就栽了一个大跟头，染上了抽烟的恶习。
　　后来演艺事业渐渐平稳，顾云霄就逼我戒掉了。
　　他说吸烟有害健康，他是医生，让我听他的。
　　我当着他的面点燃了一支香烟，吐了一个眼圈到他脸上。
　　「顾医生，我打小就不喜欢听医生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和顾云霄打小就认识，我的事他都知道。
　　他伸手抢过我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
　　然后用我从未见到的认真表情直视我：
　　「如果是你男朋友的话呢，你会听吗？」
　　当时的心境我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是年轻炽烈的心脏跳得最快的一次。
　　从学生时代起的暗恋，我才是真的爱了他很多很多年。
　　想到这里，我闭上眼，苦笑了起来。
　　攥紧的手心传来钻心的疼痛，我试图用生理的痛楚来消减心理的痛楚。
　　「顾！云！霄！」
　　楼梯尽头的门里传来一道克制的吼声，像是院长的。
　　我走近了一点，狭小的楼梯间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是气到满脸涨红的院长，一个是眉头紧皱，满脸阴沉的顾云霄。
　　院长颤抖着手愤怒地指着他，刻意压低声音：
　　「那段视频在整个卫健系统都传开了，你就不怕沈昭她知道吗？你们可是夫妻，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我本以为顾云霄是一时冲动，这会儿该反应过来自己的错误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彻底让我心寒了。
　　「那我对凌雪不管不顾，就不过分了吗？再说我和沈昭是隐婚，当年要不是因为沈昭怀孕了，家里又施加了压力，我怎么会娶她！
　　「我本来爱的就是凌雪，这些年从未变过，是我亏欠了凌雪！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人生只有一次，我要光明正大地爱她！」
　　我听不下去了，靠在冰冷的铁门上，想要放声大哭。
　　可我却哭不出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痛到骨髓。
　　当年那个孩子没保住，是我心里一辈子的痛。
　　顾云霄值夜班那天，我肚子疼到动不了，我给他电话想让他接我去医院，可是我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
　　我打到护士站，护士说他和别的医生串班了，根本没在医院。
　　我打了急救电话跌跌撞撞下了楼，刚好撞见喝得醉醺醺的顾云霄。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失态，可我什么都顾不上问，让他快点带我去医院，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可他似乎没听清我的话，随手甩开了我，问我大半夜发什么疯。
　　我跌倒在地，疼晕了过去。
　　孩子没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怀上过。
　　顾云霄刚刚说是被逼无奈才娶我的，可当初明明是他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啊！
　　确定关系之后的他也回应了我对他的爱啊！
　　结婚前他也发誓会永远对我不离不弃啊！
　　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婚姻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院长气得直叹气，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
　　「那沈昭怎么办？你打算和她离婚然后娶凌雪吗？云霄，你和沈昭一路走来不容易，她对你什么样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这样对她，对得起她这些年对你的付出吗？」
　　我停止哭泣，顺着门缝看到顾云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沈昭爱了我那么多年，只要我不主动和她提离婚，她是不会离开我的，她也根本离不开我！凌雪答应过我，是不会和她抢顾太太这个位置的。」
　　「所以，一内一外，不是刚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