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养母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疼爱了十七年的女儿是个野种。
拿到亲子鉴定报告时，她抱着真千金叶玲哭得好伤心。
“我的心肝宝，这些年你受苦了！”
真千金要撵我出家门。
养母不允。
真千金哭着说，我占用了她十七年身份，不仅我欠她的，叶家也欠她！
养母又抱着我哭了好久。
“晓晓，你先去公寓住几天，等玲玲气消了，妈妈再接你回来。”
我在她怀里醒了很久的神。
似乎，刚刚，她握着我的手也是哭得这样伤心，然后坚定地让医生将我的肾移植给了她的亲生女儿叶玲。
她哭着说，这是你欠玲玲的，就当还给她好不好？
我跟叶玲一起出车祸，大货车正撞副驾驶位，车被撞翻，我们都被送进了医院。
半夜一点，医院能动手术的值班医生只有一个。
当时有两个选择，第一，伤势很重的我，抢救过来的几率百分之三十。
第二，伤势较轻的叶玲，成活百分之九十九。
医生首选自然是我，因为叶玲根本不需要紧急抢救。
但叶玲拉着我的养父母恶狠狠地说，“你们必须先救我，我才是你们的女儿！”
于是，我的养父母大方地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她。
当时，他们握着我的手说，晓晓忍一忍，另一个医生马上到。
叶玲手术到一半，医生发现她因为长期不良生活习惯，肾脏出现严重损伤，最好能换肾，而我，因为耽搁了最佳抢救时间，生命垂危。
就这么凑巧，我们的肾还挺般配。
养父说，“叶家两个女儿总要保住一个！晓晓，对不起……”
养母说，“只是摘一个肾，不会死人的！就当你报答叶家的养育之恩……”
于是，我就成了叶玲的肾源。
被摘掉一个肾后，我在手术台上没熬过十分钟。
养母在外面哭得昏天黑地，“晓晓，是妈妈对不起你……”
养父抖着手抽出一根烟，“这是她欠玲玲的，欠我们叶家的，就当还清了……”
2
欠？
我到底欠你们什么了？
我从未做错过一件事！
她真千金的位置是我主动抢的吗？
为什么非要把这笔账硬算在我头上？
我本该有美好前程。
叶玲破坏我高考，让我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能像狗一样“寄生”在你们叶家屋檐下，你们说我欠她的，让我不要怪她。
她撬走我未婚夫，让我成为全城笑柄，没人敢娶，你们说我欠她的，应该原谅她。
现在，连我的命都要还给她，凭什么？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
我从叶母怀里挣脱出来。
现在这个怀抱让我觉得膈应。
“晓晓，你怎么了？是不是让你出去住几天，你生妈妈的气了？”
我摇头，“我不去公寓。”
“晓晓，我知道让你出去住公寓委屈了你，但玲玲她……”
叶母蹙起眉头，那模样像在教训不知好歹任性妄为的不孝女。
我无心跟她废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家人不会让我留下。他们要么把我带回林家，要么拿我要挟叶家，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回林家，我不想给叶家增加麻烦。”
叶母眉目舒展，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
“晓晓，那样的林家，我们怎么能让你往火坑里跳？”
我不置可否。
让不让我往火坑里跳，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林家那个火坑，是人间疾苦！
我的生母为了我不在那样的家庭受苦，在医院调换了刚刚出生的我。
我知道叶母憎恨她，甚至因此也有些无法面对我，但她的学识教养又不允许她将这件事真的迁怒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