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爸爸。
　　这还是曾经把我举在头顶哄的爸爸吗？
　　沈雨摇摇头，哭得梨花带雨的，让人看着就心生可怜。
　　爸爸抓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我脸上招呼。
　　不痛，侮辱性却很强。
　　爸爸还在教着沈雨怎么打我，妈妈偏过了头不肯看，哥哥更是一脸嫉恶如仇地看着我。
　　沈雨唯唯诺诺的，下手却毫不留情。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鼻子眼泪糊了一脸。
　　我从小到大什么受过这种委屈，一边挣扎一边哭闹。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却没有一个人肯来保护我。
　　等沈雨打累了，我才得了片刻喘息。
　　他们转身就走了，继续把我一个人关在这昏暗又逼仄的阁楼里。
　　等到第二天，才有人来把我放出去。
　　保姆看着我，嗤笑一声。
　　我原本还不明白，等到了学校，沈雨把镜子扔到我面前，说了一句：“更像了。”我才明白过来。
　　镜子里的我鼻青脸肿，更像一只猪了。
　　我气不过，就要冲上去打沈雨，却被哥哥一脚踹倒了。
　　我冲着哥哥喊道：“她说我像猪你没听见吗！”
　　哥哥嫌恶地看着我，轻飘飘道：“她说错了吗？”
　　我愣住了。
　　哥哥领着沈雨从我身上跨过去，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小雨才是我妹妹，你这样的妹妹只会给我丢脸，以后在外面别叫我哥哥。”
　　沈雨跨过去时，鞋子踩脏了我的白裙子，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我就这么一边渴望着家人的回心转意，一边毫无尊严地活到了成年。
　　成年后我不再是曾经小胖墩的形象。
　　可童年痛苦的经历让我整个人变得极其自卑。
　　厚重的刘海与黑框眼镜遮住了我的眉眼，越发不讨父母哥哥的喜欢。
　　今天，我刚回家，就被父亲扔过来的杯子砸伤了额角。
　　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去。
　　爸爸怒不可遏：“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往小雨的午饭里放死老鼠是什么意思？”
　　沈雨窝在爸爸身边，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她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笑着戳了戳爸爸的肩膀。
　　“爸爸，姐姐这么对我，我是不是可以欺负回来啊？”
　　爸爸点了点头，不再看我。
　　哥哥冷着脸走过来，手掌压上我的肩膀，踹了一脚我的腿弯，强硬地逼我趴在了地上。
　　我的脸颊紧贴着地面，镜框摔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地，刺破了我的脸。
　　鲜血如注。
　　散发着馊味的饭被倒在了我面前。
　　沈雨居高临下看着我，满脸嘲笑：“姐姐，吃吧，这可比死老鼠干净多了。”
　　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解释压根没有用，早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欲望。
　　我难堪地张开嘴，将满是腥臭的东西吃进嘴里。
　　我在里面尝到了芒果的味道。
　　哥哥嫌弃地摁着我的头，似乎是嫌我吃得慢，将我整张脸都摁在了地面上。
　　残羹剩饭糊了我一脸。
　　我呜咽着哭了出来。
　　妈妈抱着刚养的小狗逗着玩，爸爸缓慢地走上楼，沈雨一脚踩在了我脸上，狞笑道。
　　“看什么，这不都是你活该吗，自作自受！”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所有人都熟视无睹。
　　所有人都是加害者。
　　我被饭呛得呼吸不畅，到后面居然浑身发热，身上都升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这是过敏症状。
　　馊饭里果然有芒果。
　　我向哥哥伸出手求救，他原本想直接踹开我，可看到我满脸通红迟疑了一下。
　　我在意识混沌中听到妈妈说。
　　“我要给小狗洗澡，你们送她去医院。”
　　爸爸声音里都是不耐烦：“不着急去医院，先给她清理干净再送过去，不然别人以为我们怎么虐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