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宴会离开，我在家里孤零零地等着顾毓琛回来。
　　吃了医生开的药之后，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是顾毓琛回家时大力的摔门声把我惊醒的。
　　他带着一身的酒气朝我走来。
　　我的床头放着我的病历，看到他过来，我指了指床头柜，想告诉他我快要死了的事实。
　　可是顾毓琛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他上前大力地扯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
　　头发扯着头皮。
　　头皮上传来尖锐的疼痛之感，让我有一种整个脑袋都要被掀起来的感觉。
　　我尖叫起来，两只手胡乱的拍打着顾毓琛的身体，想让他把我放下来。
　　可是我是病人，哪来多大的力气跟顾毓琛抗衡呢？
　　我的那几下在顾毓琛眼里跟小猫挠痒无异。
　　他凑到我的耳边，阴恻恻地说：“你有毛病吗乔冉？不就是一点头发吗，像是要了你的命一样！”
　　“你至于那么大反应，让我和婉婉当众下不来台吗？”
　　说着，顾毓琛就拿起一旁的剪刀，作势要剪我的头发。
　　“不要！”
　　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上涌的气血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顾毓琛嫌恶地看了我一眼，一剪刀下去，剪了我将近一半的头发。
　　我的心脏也随着那清脆的咔嚓声狠狠地颤抖着。
　　乌黑的头发飘飘扬扬地散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眼底发黑，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顾毓琛还要继续剪我剩下的头发，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哀哀地求他。
　　“求求你顾毓琛，不要再剪我的头发了。”
　　“我快死了，我的头发再也长不长了。”
　　“求求你让我离开的体面一点吧。”
　　可是顾毓琛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他把我的手大力地拍开。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消除你对婉婉的恶语相向吗?你以为你说些谎话我就会相信你吗？乔冉，别做梦了。”
　　咔嚓两声。
　　他把我剩下来的一点头发也全剪掉了。
　　我摸着自己的头，以往乌黑柔顺的长发已经不见了，剩下来的只有一些扎手的，不规则的，细碎的碎发。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毓琛把他剪下来的头发一根根收好握在手里，我喷血时他还把头发往后挪了挪，以免沾上我的血。
　　等他把头发都收集好了之后，盯着我的血看了一会。
　　但最终只是从嘴里吐出“作秀”两字，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倒在床上，眼泪都好像要流干了。
　　身体上病痛的折磨一天一天地拖垮着我，我感觉我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
　　我攥着手机，想来想去，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时光，还是在想要和我妹妹乔千忆好好道个别。
　　我和乔千忆是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当年我们简直好到穿一条裤子。
　　但是千忆嫌弃顾毓琛不是我的好归宿，和顾毓琛结婚后他也不允许我和千忆来往，我们也就慢慢地断了联系。
　　我本来以为千忆是不会来见我的。
　　可是千忆一接到我的电话就放下手头的事情来见我了。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眼泪就不自觉的下来了。
　　千忆哭着抱住了我：“阿冉，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你怎么把自己养成这样？是不是顾毓琛那个王八蛋干的，我要去找他算账。”
　　看到千忆，我这阵子枯败的身体好像找到了滋润的源头，竟有了回春的迹象。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算了吧千忆，别去找他了。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只希望你能在我最后地时间里陪陪我。”
　　千忆和我一起躺倒在床上，她吸了吸鼻子对我说好。
　　她说她不哭了，她要笑。
　　她来扯我的嘴角，她说我也因该多笑笑。
　　可是我还是看见她的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我叹了口气。
　　对不起，千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