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閉著眼睛坐在副駕駛座上，腦子裡不停打轉，要緊握住門上的扶手才能好受一點。
左側的車門打開了，灌進一股悶熱的氣息，男人低磁的聲音傳來，“柚柚，喝點熱奶茶吧，胃裡會舒服些。”
她睜開眼，強忍著眩暈的感覺，伸手接奶茶的同時，看了一眼沈硯初的腿。
這不挺正常的嗎？
為什麼剛剛把她拖上車的時候，像不會打彎似的一步一挪？
不過當時她暈的厲害，可能是意識混亂，記錯了。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不用在意。”沈硯初喝著手裡的冷飲目視前方，呼吸和吞嚥的動作都顯得很急切。
能聽到吸管撞擊冰塊的聲音。
車裡的冷氣呼呼地吹，溫柚遲疑了下，問道：“你很熱？”
“……有點兒。”男人的聲音裡有種莫名的暗啞。
她垂眸看著手裡的熱奶茶，感受著溫熱的氣息傳進掌心。
輕啜一口，茶香混合奶香的特殊味道如絲般滑入喉嚨，帶給胃中一陣暖意。
這時，身邊的男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慢慢偏頭望過去，不知對方又從哪裡變出一杯奶茶，遞到她面前。
“給我兩杯？”
“嗯，都是他們的招牌口味，我不知道你喜歡哪個，就都買了。”他口氣輕緩，說得理所當然，彷彿這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謝謝。”溫柚趕快接過第二杯，吸了一口，味蕾被飽滿的黑糖味道包裹，香濃醇厚。
接下來，她就像只喂不飽的小倉鼠，咕嘰咕嘰吸了這杯吸那杯。
沈硯初斜靠在座位上，歪著腦袋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過來撥開她左手的杯子。
細長筆直的手指搭在紙質杯套上，男人很低地笑笑，聲音又輕又柔，“不用都喝掉，喜歡哪個喝哪個，能喝多少喝多少。”
溫柚一怔，脫口而出，“我不想浪費。”
因為零花錢不多，她很少喝奶茶。
而且封景行說過，女孩子攝入太多甜會發胖。
大多數時候，同學們興致勃勃地跑進飲品店，她會默默地等在一邊，卻忘了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奶茶帶來的這份快樂。
沈硯初把頭探得更近了些，雪松香味縈繞鼻尖。
“你開心了，它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哪裡浪費？”
他的手指輕輕彎曲，有節奏地敲了兩下杯子，骨節處的青筋隨著動作稍微凸起。
直視的黑眸燦若繁星，在車內昏黃燈光的照耀下籠上一層柔光濾鏡，隨著喉間飄出的輕笑聲，眼尾彎起魅人的弧度。
狹小的空間內，男人磁性的聲音一字一字敲打在耳膜上，“柚柚只要做讓自己開心的事就好，其他的都不用考慮。”
“柚柚的快樂，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耳廓逐漸升溫，溫柚兩手緊緊捏著杯子，心臟像只受驚的小鹿，不由自主地亂跳。
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聽到，陌生到不確定自己理解的對不對。
熱意層層疊疊地湧上眼底，她張張口想要再聽一次，聲音卻哽在喉嚨裡。
鐺鐺鐺！
車窗被外面的人敲響。
她全身一顫，慌忙坐正。
沈硯初打開門，方霖的聲音傳了進來，“溫柚沒事吧？”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溫柚悄悄地降下車窗，能清楚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
“你好意思問？誰讓你推酒給她？”
“我沒想那麼多……對了，魏懷安剛給我打電話說他的店明天開業，讓我們務必過去，你可千萬記得去，那小子現在對你這麼重要，你別惹他不高興。”
“知道了。”
溫柚把窗子重新升起來，不知怎麼，心裡空了一瞬。
原來沈硯初的戀人不是方霖，他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叫魏懷安。
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吧。
能被沈硯初喜歡的人肯定很幸福。
車門再次打開，方霖的身影已經不在。
“回家吧，我怕你急著用衛生間。”沈硯初朝她眨眨眼，雋黑的眸子閃爍著微光。
是深陷在愛情裡的光。
“好。”溫柚點點頭，藏起心中本不該有的小角落，將嘴角上揚。
像她這樣的出身，能做沈硯初的好姐妹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對方還這麼親切，想想都覺得幸運。
人要知足，知足才容易幸福。
想到這，她又傻笑了聲。
沈硯初從後視鏡看了她一會兒，啟動車子。
夜幕籠罩下的京平市，燈火璀璨。
黑色古思特平穩地奔馳在路上，沈硯初放了首歌。
前奏響起，溫柚便知道是一首她很喜歡的英文歌。
《So Far Away》
身體中的酒精開始發散作用，伴隨著悠揚的曲調，每個細胞都變得輕飄起來。
過去的很多年裡，她從未像現在這般放鬆。
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沈硯初發的澄清博還掛在熱搜上。
那張借位親吻的照片拍得很完美，差點連她自己都信了。
猶豫片刻，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確定對方在全神貫注地開車，才點開了‘掌上年輪沈硯初’的主頁。
頭像是一張樹木年輪的照片，平時發博的頻率不高，多是些遊戲的廣告宣傳。
溫柚隨意地往下滑看，手指突然停在屏幕中央。
最下面一欄的‘關注’按鈕顯示的是……‘回關’？
沈硯初關注了她的微博？
什麼時候？
可是，她壓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網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