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玩個遊戲，看你能不能活下來。”
藉著大堂裡的昏暗，李昌平面容浮現出一絲邪惡笑容。
這讓他本該充斥著陽光的臉上，此刻卻如同惡魔一樣陰翳。
“你若活下來，千年火靈芝送你。但倘若你活不下來，我亦會親自將你的屍體送往幻音坊安葬。”
話音落地，李昌平不再說話。但姬如雪分明看到，天香苑裡沉迷幻境的人，此刻都已有了甦醒的跡象。
當她再回頭的時候，卻見到李昌平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漸漸變的模糊，而後緩緩消散。
“竟是殘影？”
驚呼一聲，姬如雪瞬間感覺到，一股寒氣自尾巴骨直直竄上了腦門。
單憑這一手速度便足以證明，李昌平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把這裡人全部屠光。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紈絝子弟，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在佈局。
想起方才三大勢力爭鋒相對，再想起眾人冷嘲熱諷，如同看跳樑小醜般的眼色，姬如雪不由一陣苦笑。
這算什麼？
一群綿羊在包圍一隻猛虎？
原來歸根到底，跳樑小醜竟是她們自己。
怪不得李昌平不顯慌張，怪不得他敢如此猖狂……
可他到底要做什麼？
想到這，姬如雪默默看向手裡的火靈芝。
她不認為演這場戲是李昌平單純為了玩弄自己。
能讓這種高手親自佈局，能以千年火靈芝這種寶物為餌。別說自己一個小小的侍女，怕是連整個幻音坊都不配享此殊榮……
再想想黑白無常和白毛小子張子凡……
這一刻，姬如雪忽然有了一種荒誕的預感。
莫非這片大地要變天了？
腦海當中，四起的紛亂思緒讓姬如雪有一種上不來氣的感覺。
可此時，大堂裡的形勢也不容她多想了。
“千年火靈芝在那，抓住她。”
隨著一聲暴喝，天香苑刀兵四起，所有的嫖客以及玄冥教眾，都向姬如雪衝來。
在這其中，更是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如鬼魅般接近姬如雪，幻音坊的人根本是抵擋不住。
三人眨眼間便交鋒在了一起。
而這一幕，全都落在天香苑房頂上，一道俯手而立身影的眼裡。
“這便是罡子的感覺麼？身處幕後，操弄天下，以餌御人。這種活了三百年的老傢伙，果然是成精了。”
李昌平喃喃的看向自己雙手，眼中金紅兩色光芒瘋狂閃爍。
在他心頭，此刻正有無數的熱浪湧起。
那隱藏於身體最深處的基因似乎在瘋狂告訴他：他喜歡這種感覺。袁天罡如此，自己亦該如此……
李昌平猛然抬頭，又或許是感受到陽光有些刺眼。
他想用手遮擋。可無意間，這隻手罩住了太陽。
“操弄日月，顛轉乾坤麼？”
“這感覺可真令人迷醉……”
————
藏兵谷深處。
一座高聳的樓閣竟奇蹟般的建在了半山腰上。
由於是建在山的背面，因此這裡常年不落陽光。即便是大白天，依舊是陰暗無比。
在樓閣內部，此刻正有一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人在拋弄銅錢。
在他身邊，還有著另一個人。
瘦小的身材，輕輕踮起的腳尖，佝僂的背膀。
還有最顯眼的是，他臉上畫著滑稽又可笑的臉譜。
顯眼的身材不光沒給這間閣樓帶來半分生氣，反而是給這原本就漆黑陰森的閣樓更添了幾分詭異。
鏜啷啷……
三枚銅錢落下，兩人第一時間看去。
這一看，只把不良帥看的連眼珠子都跳了三跳：“除李星雲和影子以外，昭宗竟還有血脈在世？鏡心魔，你確定當年宮廷之變，所有皇子都死了麼？”
“大帥，萬分確定。”
一旁的滑稽身影總算說話了。
開口便尖聲細語，操著一副戲腔道：“當年是孟婆親自驗的屍，除九皇子外一個都沒留。而且為了防止他們詐死，朱溫還專門命人在胸口處補過刀。那種傷勢，別說是孩子，即便是成人，也活不了多久。”
“那也就是說，這個卦象裡的遺脈，同樣是昭宗私生了？”
袁天罡點點頭，倒是沒有懷疑鏡心魔的話。
憑他對昭宗這一生的瞭解，光宋文通與朱溫就來來回回奪了好幾次聖駕。
顛沛流離的路上，昭宗想在外邊留個血脈簡直不要太輕鬆。
而且有影子李前車之鑑，昭宗不把這件事告訴旁人也在情理當中。
“看來，本帥杆下又多了一條魚。”
不良帥慢慢的收起銅錢，負手往門外走去。
鏡心魔立馬猶如狗腿子似的踮腳跟上。
“那……大帥，我們要不要找回這位皇子？”
“不用。”
兩人走到大門處，房門自動打開。
一絲微弱亮光打在惡鬼面具上，讓不良帥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難言的自信。
“呵呵……即便我們不去找，他也會自己蹦出來的。只要龍泉寶藏現世，李氏血脈便不會讓他甘於寂寞，只要他身上李氏的血還未流乾，他的野心就不會磨滅。我們只需靜靜等待便是。”
“是……是麼？”
聽完不良帥的話，鏡心魔仍有些不相信。
他想起了在青城山的李星雲……
“哼！你以為誰都是天子麼？”
看到鏡心魔話語中有猶豫，袁天罡冷哼一聲，當即嚇的他腿一軟跪到了地上。
“大帥……”
“陽叔子這個廢物，居然將滿懷仇恨的李星雲教成這副姿態。李唐嫡脈子孫，竟要費盡心機去討好一個黃毛丫頭，如此豈能成事？本帥可以給他一次機會，若他抓不住，那就用陽叔子的血來將他喚醒。”
話音落地，袁天罡不再說話。
鏡心魔更是跪在地上一語皆無。直到面具殘影逐漸消散了，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天子，你可要好好做選擇，不然……”
說到這，鏡心魔雖是住口，但在他心裡已經差不多給陽叔子判上了死刑。
袁天罡言出法隨，可不會念及什麼舊情。
從不良人的解散，影子李的存在，藏兵谷的建立，到天狼星攪動風雲。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李星雲一人。
袁天罡近三百年的等待，不良人數十年的努力，怎麼可能因為他的退堂鼓而付諸東流？
陽叔子只是第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