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纾意预想的画面并未出现。
前台依旧一脸冷漠,那股厌烦的气息更重了。
“我不管你是睡了,还是怀孕了,都要预约,那边排队去。”
前台伸手往沙发的方向指了指,转头笑盈盈地去服务另一个刚走进来的中年阿姨。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乔纾意瞳孔一颤。
三个风格不同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长得漂亮,身材傲人,是她们的共同点。
她脑袋有点懵,走过去坐在一个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女人身边。
棕发女人低头玩着手机,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看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凑近她小声问道,“你也是来找祁律师的?”
乔纾意点点头,“是啊,但是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让见,那副嘴脸真让人讨厌。”她佯装不高兴,撇着嘴说道。
“看样子你是第一次来啊,我都习惯了,不用搭理她。”棕发女人拨弄着自己的长发,随之而来一股浓郁的廉价香水味。
乔纾意蹙了蹙眉头,继续打探,“怎么,你经常来吗?”
“那当然了,想见祁律师哪有那么容易,得需要足够的耐心。”棕发女人遮掩住嘴巴,低声说,“你有什么事找他帮忙啊?”
乔纾意越听越不对劲。
她没表现出来,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有个地皮开发,审核一直下不来。”
棕发女人哦了一声,又把她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遍,“像你这种等级的美女,你老板应该给了你不少钱吧?”
“还行。”她含糊地搪塞过去,转而问道,“那你呢?”
棕发女人长叹一口气,蔫蔫地说,“也就几万块钱,但我一直没得手,他警惕性太高了,不好近身,所以才来事务所蹲点。”
“没得手的意思是?”
“和我还装什么……”棕发女人笑着鼓了鼓掌,“怎么,你得手了?”
问到这一步,乔纾意算是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有不少做生意的老板想求祁湛帮忙,故意找一些漂亮女人来色诱。
所以前台在看到她的脸时才会厌烦。
果然,她这张脸,一看就不是干正经工作的。
“我也没有。”
乔纾意敷衍了她几句,便起身离开。
祁湛又不是傻子,每天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找到。
估计律所还有另外一个通道。
衡信事务所和别的事务所不一样,它并不在商业大厦里,而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楼。
她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后面的确有个门,不过是密码锁,根本打不开。
头顶是炎炎烈日,脚上踩着高跟鞋,没多久,她就满头大汗了。
附近也没有椅子,她只能找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靠在墙上,准备抽支烟休息一会。
刚把烟盒从包里拿出来,后门就开了,她立马抬头看过去。
是个穿着工作服的保洁阿姨,手里提着垃圾袋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她看着阿姨的背影,大脑飞速运作。
等阿姨回来的时候,她故意从阿姨身边经过,脚一软,不偏不倚地倒在阿姨身上。
保洁阿姨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姑娘,你没事吧?”
乔纾意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仿佛随时会栽倒在地上。
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您,我没事,可能有点中暑了。”
说完,她想站起身,结果又重新倒下去。
“你看你,路都走不稳了,这怎么行,我把你扶到路边打车吧?”
保洁阿姨好心想带着她往外走,乔纾意却摇摇头,强撑出一抹笑容,“阿姨不用,我没事,我得在这等人…”
“你在这等什么人啊,是这里面的律师吗?”
保洁阿姨的女儿和乔纾意差不多大,看她小脸通红,满头大汗的,心里也跟着着急。
眼看着进入正题了,乔纾意点点头。
“这里面的律师我都认识,你说找谁,阿姨帮你进去问问。”
对上保洁阿姨关切的眼神,乔纾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垂下眼帘,恹恹地说,“我找祁律师,我听说他很难约,所以才在这里蹲守的。”
“祁律师…那确实不好约。”阿姨一脸苦恼,思索了片刻又说,“这里面的律师都很厉害的,要不你换个人。”
乔纾意硬挤出两滴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阿姨我也是没办法,我小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给我留下一笔财产,但是这笔钱被我叔叔婶婶霸占着不还,他们现在生意做得大,一般律师都不敢接我的案子。”
“所以只有祁律师能帮我这个忙,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阿姨你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她越说越激动,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哭得梨花带雨。
保洁阿姨看得揪心,眼眶也跟着红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姑娘不哭,也是苦命的人……阿姨给你想想办法。”
“阿姨你真的愿意帮我吗?”乔纾意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保洁阿姨扶着她坐在台阶上,“阿姨的女儿要是遭了难,我也希望会有好心人帮她,所以你这个忙,阿姨肯定帮,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会。”
乔纾意重重地点点头,目送着保洁阿姨进去。
她深呼一口气,擦干了眼泪,拿出化妆镜检查了一下。
幸好睫毛膏买得贵,真挺防水,一点没花。
看来大学加入戏剧社是个正确的决定。
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阿姨站在门口朝她招招手,她连忙跟过去。
保洁阿姨带着她刷卡上电梯,站在电梯里,阿姨嘱咐道,“一会我带你过去,要是有人问,你别吭声,我来应付。”
乔纾意应下来。
电梯门开,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幸好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口,也没碰到其他人。
保洁阿姨指了指门,乔纾意会意,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
男人身着白衬衫,没系领带,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右手搭在桌子上,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
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轧结的青筋如树叶所呈现出的脉络,向上攀爬。
听见声响,他抬眸看过去,神色平平,似乎对乔纾意的到来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