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然想起来，十年前的我和周怀川，都很是青涩。
　　周怀川带着我环游地球，即便花光了所有钱，还给我买了最后一个小戒指。
　　虽然只有二百块。
　　他说：“我总希望，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孩子，你知道的，我父母双亡，我多渴望有一个家。”
　　他当时，对我的孩子寄予厚望。
　　只是没想到现在，还真是物是人非。
　　“婉宁，我肚子疼，你回来好不好？”
　　我听到他的电话，男人十足会装委屈，给我低头：“婉宁，都怪昨天的悠悠，他给我买了冰激凌，我还想着，小孩子嘛，总归是好心。”
　　“我忘了，自己不能吃凉的，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拒绝：“我在上班，要不然你去找陈意雪？她应该会有办法。”
　　我之前放弃公司的破元计划，是为了能和周怀川回老宅。
　　不过，我看，现在破元计划也没必要了。
　　我在公司是设计职位的，担任设计师，离设计师升职还有一两年，如果这期间能够进修，对我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
　　当下，心里便做了决定，我要去米兰进修。
　　至于周怀川，哪里凉快去哪里待着吧。
　　我毫不客气的挂断电话。
　　男人又给我打来了电话：“求你了，你是我老婆啊。”
　　“宁宁，领带在哪里啊，还有我最喜欢的皮鞋，我找不到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都不给我做饭了吗？我好饿。”
　　我眉眼深深跳着，突然陷入了一阵自我厌恶中。
　　凭什么，周怀川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这么渴望拥有家的人，会怎么想？
　　我下班的时候，周怀川又打来了电话：“宁宁，咱们去云雅堂吧？你最喜欢吃的那家。”
　　我嗯了一声，没拒绝，刚走进去，服务生就笑着对我说：“这次怎么一个人来？先生和妹妹没一起来？”
　　“妹妹可是最喜欢靠窗的位置了，里面请。”
　　我手指微微触动，靠窗的位置？
　　云雅堂靠窗的位置。
　　原来不是因为他喜欢，周怀川以前说过，喜欢靠窗的位置，是可以欣赏夜里放烟花的时候。
　　没想到是因为她喜欢？
　　我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周怀川喜欢，没想到最终是她喜欢？
　　我突然觉得厌烦疲倦，给周怀川打了声招呼：“你生日我就不去了，你找别人陪你吧。”
　　这顿饭，我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
　　周怀川听到我的消息，微微一愣，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满不在乎的说：“要是你不喜欢，我就带小雪来了，悠悠很喜欢这家饭店，我只是为了悠悠，你可别多心。”
　　我就站在外面，看着靠窗的位置，心脏刺骨寒冷。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陈意雪娇俏的窝在他怀里，两人追逐打闹，真是像极了“新婚燕尔”。
　　我回到家，没想到周怀川也回来了，没想到陈意雪就坐在副驾上。
　　她正好看见我了。
　　有些歉疚的说：“姐姐，你会不会生气，我和怀川不过就是逛逛，副驾更凉快些，姐姐不会怪我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最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怀川曾说过，自己的副驾只给最心爱的女人坐。
　　陈年的时光中，副驾很长时间都是我的专属，没想到现在给了别人。
　　这是不是足够说明，周怀川的心湖，跌宕起伏下，陈意雪始终占据高位。
　　那我和我的孩子，算什么呢。
　　陈意雪原先跟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结婚了，没想到老公死了。
　　就想着找周怀川。
　　只因为，周怀川跟她早就死去的老公有七分像。
　　周怀川，也是别人的替身。
　　身边精致的男孩，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阿姨，你是不是抢了我的爸爸？”
　　周怀川立即把板起脸：“听话，下去。”
　　我淡淡笑了：“没事，童言无忌嘛。”
　　转身又对陈意雪说：“不过就是个副驾，我又怎么在意？”
　　“你就是想坐他身上，我也不会在意。”
　　转身走进了房间，不知道怎么处理陈意雪母子，周怀川跟上来：“你怎么回事？你刚刚的那副嘴脸，都吓到了悠悠。”
　　“你必须下去道歉。”
　　我收拾好东西，疲惫合上眼，听着他一句比一句厉害的指责，只觉得厌烦疲倦。
　　男人语气几乎也放软了：“你别生气，我就是喜欢小孩子，小雪跟我没什么的。”
　　“宁宁。”
　　我突然觉得，这句宁宁，几乎是我和周怀川之间的讽刺。
　　巨大的讽刺。
　　这一夜，同床异梦。
　　我做了个假设性的问题：“周怀川，如果我怀孕了，你会不会喜欢？”
　　周怀川睡眼蒙眬：“肯定啊，不过只是没孩子而已，我不在乎。”
　　“如果我流产了？”
　　我眼眶酸涩，抓住被单，男人语气突然不耐：“宁宁，不要无理取闹，你乖乖的，这个笑话不好听。”
　　我再三解释后，他依旧不信。
　　罢了，多说无益。
　　“周怀川，悠悠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
　　周怀川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我笑了笑：“小孩子重要。”
　　周怀川抿着唇笑笑：“我就知道你善解人意。”
　　周怀川走后，好友苏琪给我发来了消息。
　　我一看，是周怀川订的朋友圈，十几条，二十多条，占据整个版面的是陈意雪和悠悠。
　　周怀川以前曾说：“我不爱发朋友圈，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又不是发给别人的，不公开了。”
　　“发朋友圈，好无聊。”
　　他拒绝和我公开，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
　　没想到，还是有能让周怀川发朋友圈的女孩，只不过，不是我。
　　我突然开始庆幸，我的孩子如果真的生下来了，他将会是一个没有父爱的孩子。
　　好在，他没有见到这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