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栀正笑得得意，身后突然走进来一人。
“你在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苏北栀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猛地转身。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只是因为眼镜的缘故，让人看不清楚他隐藏在镜片下的神情。
“你……你是谁？”苏北栀问。
付明生在大厅内等了半天都没有接到温书衍，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前台叫住了他。
“小付总，温先生已经通过员工电梯上去了。”
“哦，好。”
付明生赶紧回了顶楼。
结果刚出电梯，就和正在往办公室去的付律撞了个正着。
“怎么在这？难道……苏苏走了？”
付律一脸狐疑地看着付明生，脸上失落难掩。
“不是不是，温医生来了，我去接他。”付明生连忙解释道。
付律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付明生的身后，却没有看到温书衍的身影。
“书衍人呢？”付律皱起眉头问道。
他们俩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你倒我的粥干嘛？”
“你下毒了？”
“我下你大爷！”
苏北栀看着自己熬了半天却被倒进垃圾桶的粥，欲哭无泪。
付律推开门，就看见苏北栀蹲在垃圾桶旁，气势汹汹地看着温书衍，像个炸了毛的小狮子。
听见门口的动静，温书衍和苏北栀双双看过来。
温书衍率先开口：“阿律，听说你昨天状态不好，我来看看。”
付律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又移到了蹲在垃圾桶旁边的苏北栀身上。
温书衍面色如常，对着付明生说：“明生，哪来的丫头，怎么进了付律的办公室，我怀疑她要下毒，带走吧。”
付明生忙低下头，嗫嚅着：“要带你带，我可不敢。”
看到付律看过来，苏北栀原本气势汹汹的脸，顿时变成可怜巴巴的模样，瘪着嘴看向付律。
苏北栀指向温书衍：“付律，我给你煮的粥，他给倒了。”
温书衍“啧”了一声。
“小姑娘，别玩绿茶那一套，我们不吃。”
付明生拿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压根就不敢看接下来温书衍的脸会被打得有多疼。
他不吃这套？没说付律不吃呀。
果然付律眉头微蹙，看向温书衍。
“你欺负她了？你倒我的粥干嘛？”
温书衍：“嗯？阿律，你刚才可能没听清，我怀疑她往里面下毒，她还骂我大爷。”
苏北栀从垃圾旁边走过来，站到了付律的身侧，一副家里来人了，有人撑腰的模样。
她从口袋里把刚才的粉包拿出来，直接拍到了旁边的桌上。
“你丫才下毒了，这是方便面调料包！”
温书衍：“嗯？方便面调料包？”
他向桌子上一看，果然是大师傅红烧牛肉面的粉包。
“那你一边笑一边说，付律会爱上你，付律对你欲罢不能干嘛？”
众人视线齐齐看向苏北栀，苏北栀干咳两声缓解一下尴尬。
她解释道：“大家不都是很久不吃方便面，就会想这一口嘛，我把我的粥里放点，以后说不定付律会想吃我做的粥，不都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抓住男人的胃的吗？”
苏北栀越说声音越小，主要是她对自己做的粥实在没什么自信。
温书衍看向垃圾桶里压根不像粥的玩意，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粥做的很好，但你下次别做了。”他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苏北栀一听他的话，立刻准备反驳。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付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身材颀长，站起来比净身高165的苏北栀还高出一个头。
苏北栀抬头看着他，付律却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
声音温柔：“别听他的，苏苏做的很好，他是嫉妒我。”
一张俊脸就在面前，眉眼还温柔得不像话，苏北栀吞咽下口水。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发誓，一定把付律嘴亲烂。
现在，只能轻声回了一句：“我下次还给你做。”
“好。”
温书衍一脸惊诧，这丫头什么人呀？
付律这样哄人，头一次见呀。
还有，谁嫉妒他呀？
他还想再说两句，付律却转过身看着他。
“书衍，这是苏北栀。”
他说完，苏北栀在旁边提醒他：“你应该叫我苏苏。”
付律点头，侧脸说道：“嗯，苏苏，这是温书衍，全科医生，我的好友。”
苏北栀眯了眯眼睛，对着温书衍上下打量了一下。
“原来每个霸总真的都有一个医生好友，小说诚不欺我呀。”
温书衍冲她挑挑眉：“小妹妹，少看点小说，多看点厨房365天吧。”
“你！”
“我什么？”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付明生赶紧招呼温书衍。
“书衍哥，那个你今天不是为了我哥的病情来的嘛，进隔间说话。”
温书衍“瞪”了一眼苏北栀，才拎着自己的药箱就进了隔间。
苏北栀也冲他“哼”一声扭过头。
付律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低头看见自己的腿，自嘲地笑了一声，挪到了轮椅上。
自己这样灰暗破碎的人，似乎很难留住她的目光。
或许只有温书衍这样和她旗鼓相当的人才……
“律律。”
苏北栀的一声轻呼，打破了付律的胡思乱想。
他应道：“嗯？我在。”
她将轮椅推过来：“快坐下，腿会疼得。”
付律看向她，一双眼睛潮湿得散不开的雾。
“苏北栀，我的腿以后好了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
看着他的模样，苏北栀心里一紧，敏锐地察觉到付律的失落，竟然在心底生出心疼来。
她还是笑着说：“你的腿当然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谁能长这么长的腿呀！”
付律身材比例很好，肩宽腰细腿长，加上一张清冷又俊逸的脸，实在是天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受伤的腿了。
“上帝大概看你太完美，怕你腿太长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你。”
苏北栀的眼睛亮晶晶的，被她这样看着，好像自己也会开朗几分。
“付律，别人的光芒纵然非常亮，但是你并不会因此晦暗。”
苏北栀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别人好不好我不知道，到现在我知道在我面前的你，很好。”
苏北栀莫名得对付律有种熟悉感，看着那双阴沉的眸子下意识就想让他开心一点。
付明生从隔间出来，正听见这句话。
他突然有点点明白付律为什么会喜欢苏北栀了。
他们从小在动辄打骂中度过的，战战兢兢地活着，最需要的就是直白的肯定和偏爱。
“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付律对苏北栀说道。
“嗯。”
付律进了隔间，苏北栀才悄悄地问付明生：“温，温……”
看她半天想不起来名字，付明生提醒她道：“温书衍。”
“哦，对，温书衍。”苏北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好奇地问道：“那温书衍到底是什么医生啊？是不是专门给付律看腿伤的？”
付明生沉吟了一下。
“嗯。温医生全科医生，主治外科，但他的副科也不错。”
苏北栀拧紧眉头。
“妇科？付律还找他看妇科？！”
付明生真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说道：“温医生副科是精神科，心理医生。”
苏北栀“奥”了一声，单纯以为温书衍只是过来看付律腿的恢复情况的，感叹了一句：“跨界跨得真够远的。”
隔间内，付律坐在温书衍的面前回答着问题。
“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需要依靠外物的支持？”温书衍关切地询问道。
付律点头。
“还是那只银手镯。”
闻声，付律不动声色地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又点点头。
温书衍回看之前的病历，很是不解地问。
“付律，你和我见过所有的双向情感障碍都不同，你在发病期很有自控力，你有能束缚自己东西。”
付律回答：“大概是只要想到她，我就会对这个世界的痛恨少一点。”
温书衍以为是那只镯子。
有时候一个心理寄托比什么药物都管用。
“那你为什么不把手镯随时带在自己身边？”
“万一不见了呢？”
温书衍耸耸肩：“阿律，那只镯子不会比你的命重要，你受到刺激发病的时候，你能控制住不伤害别人，但你会忍不住伤害自己。”
今天一早他就收到付明生发来的消息，付律拿着刀子扎进了自己的手心才恢复的意识。
下一次，就不知道他会怎么对自己了？
既然有心理寄托，为什么不放在身边呢？温书衍不懂。
“不，它比我的命重要。”付律肯定道。
温书衍惊诧，却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镯子来历不明，付律一直视为信仰一般，这或许对于付律不是件坏事。
世上有寄托，有挂念，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聊了一会儿，温书衍发现付律频频看向外面。
“喜欢？”
付律没回答，温书衍笑了下，站了起来，从药箱里拿出一堆药品。
“按时吃药，养好腿，不是完全治不好的，苏小姐我也挺喜欢，你要是不好起来，我就追了。”
他话音刚落，付律的视线已经紧紧盯上他了。
温书衍并不在意，而是微笑着，对着付律肯定地说了一句。
“嗯，你喜欢她。”
付律依旧没有回答，同样没有反驳。
苏北栀在沙发上坐着，付明生端着一杯茶过来，模样像是比前两天乖了不少。
“付明生。”
“嗯？”
苏北栀在路上听张叔说了一些关于付家的事，知道付律从小遗失饱受苦楚，也知道付明生是个孤儿，现在看他乖乖的，难免心中动容。
“我今年23岁，明生你19岁对不对？你以后叫我苏姐姐吧，我给你带好吃的。”
付明生愣了一下：“是你做的吗？”
“刘妈做的，她做的饭特别好吃！以后叫我姐姐行不行？”
付明生偏过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手背碰了碰茶杯。
“水不烫了，你能喝了。”
苏北栀抬眼看着他耳朵红红的，就知道付明生嘴硬心软，果然是小孩。
付律和付明生都好哄。
这攻略任务，爽！
哪里像陆闻和他那几个跟班，人贱嘴毒，狼心狗肺。
苏北栀继续逗他：“哎，叫我姐姐行不行呀？你都叫付律哥了，叫我姐姐也行的。”
付律出来时，苏北栀正笑着，付明生羞怯怯地转向一旁。
温书衍从他身后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明生快20岁了吧，长得不错，很招女孩子喜欢。”
付律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温医生，你可以走了。”
温书衍背上药箱感叹一句。
“有事温书衍，无事温医生，我走啦，不当电灯泡。”
付明生送温书衍出去，苏北栀来到付律身边。
还没张口，付律就问她：“你好像挺喜欢明生的。”
苏北栀点点头：“对啊。”
付律神色在一瞬间黯淡，却又因为苏北栀的下一句话而重新明亮起来。
她说：“因为我爱屋及乌呀，我喜欢付律，付律喜欢付明生，所以，我也会喜欢付明生。”
付律看了她一眼，视线慢慢垂下来，唇角微微勾起。
站在门外看着的温书衍摇了摇头，对着付明生说：“你得小心点，看来你哥连你的醋都吃，还有苏北栀是什么天气控制器吗？你哥的脸一会阴一会晴的。”
付明生看了看，没觉得不好，他哥这两天笑得都比以前多了。
他担心得问：“我哥这样情绪起伏不好吗？”
温书衍耸了耸肩：“他还能有什么不好，你哥的心理疾病状态不会再差了。”
说完，温书衍还是拧着眉长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苏北栀的出现确实让付律情绪好了不少，同样，付律的心理压力也更大了。
一旦过去肮脏的事情，让苏北栀知道，付律的情绪只怕会瞬间全面崩盘。
他语重心长对付明生说：“小心点，有事随时联系我，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