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試卷難度不同，每年高考的劃檔線都不一樣。
單純用分數來甄選、能上什麼學校，不嚴謹也不科學。
真正有說服力的，是成績排名。
像臨邛一中，每年能上清北線的，大概有四五個，真正能去的，也就兩三個。
陳曉年級第七的成績，距離清北的調檔線，還差了十來分。
這十來分，在黃子緯看來，怎麼摳都摳不出來。
陳曉卻有自信——就落在高考作文上。
他打小文筆就差，作文每次都只能考三十幾。
現在他已經知道高考作文題目了，不隨便都能多整個二十分。
清北還真能去。
就是吧，這兩所國內頂尖學府，不太適合他未來的人生規劃。
說白了，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他能上清北也是踩著線進，只能接受專業調劑，去了也是學渣級別。
但要去了川大，那可就是香餑餑，更容易跟校領導打好關係，方便他藉助這所西南第一九八五高校的資源來創業。
具體做什麼，陳曉也有了初步的規劃，就等著進入大學後正式啟動。
黃麗敏發完各科試卷沒多久，下課鈴聲就響了。
“陳曉，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其他同學，下課。”
黃女士說完，離開了教室。
陳曉也跟著起身，在班上同學注目禮中，跟在了黃麗敏後面。
黃女士專門找自己談話，陳曉早有預料。
這次考試，他比平時多考了七八十分，從踩著一本線，魚躍沖天，到了除清北外、所有九八五任選，肯定把所有老師都嚇了一大跳。
要只是普通月考，肯定會有人懷疑陳曉作弊。
好在這是監考等級對標高考的三診，沒有任何作弊的可能。
黃女士找陳曉談話嘛，更多的、其實是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吊炸天的學習方法。
閒聊沒幾句，黃女士就直奔主題。
“黃老師，那還真沒有——”
陳曉笑著搖頭。
他成績能有這麼大提升，靠得是重生後靈魂疊加帶來的小福利，誰也學不來。
“倒也是，哪有什麼學習方法，能夠在短時間內，成績提升這麼大……”
黃麗敏尋思、自己怎麼魔怔了。
陳曉成績提升這麼大，唯有一種可能——這小子突然開竅了。
這種情況很少見，但是她十幾二十年的教書生涯，倒也遇到過好幾次——就是都沒陳曉提升這麼大。
又閒扯幾句後，黃麗敏說出找程實談話的第二個原因。
“陳曉，過兩天，就是高考最後三十天倒計時的動員大會，學校決定以你為典型，讓你上臺講幾句話，鼓舞士氣。”
陳曉先是一愣。
讓他上臺講話鼓舞士氣？
這不是實驗班那幾個學神的活兒麼。
轉念一想，不由一笑。
他這次可是考了年級第七——學神竟是我自己。
說實話，這種風頭他不想出。
上臺指點一通江山，又不能換來任何實質性利益，有啥子用嘛。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陳曉都是個功利主義者。
“黃老師，我……我能不去麼？”
黃麗敏先是一愣，接著恍然。
“你小子，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讓你上臺講個話還害羞？沒關係的，就是簡單分享一下學習心得，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
陳曉也是一愣。
不過是跟一幫學生娃子吹吹牛逼，他害羞個der啊。
“黃老師，我不是害羞，而是……這事兒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正收益啊，有那個時間，我為什麼不多做兩道題？”
“……”
黃女士真沒想到，陳曉會是這個想法。
能夠上臺講話，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他不應該感到榮幸麼？
她皺起眉頭，組織著措辭，想用班級榮譽感之類的話術，勸陳曉改變心意。
陳曉能夠在動員大會上發言，對她來說是長臉，於高三六班而言，那也是爭光。
結果話還沒說出來，陳曉就接著開口：
“黃老師，要不咱把這個機會給周銳同學？他最有班級榮譽感了——不像我，沒有一點集體觀念。”
“……”
陳曉都這麼說了，黃女士還能說什麼？
可是讓陳曉在動員大會上臺講話，是校長親自拍板決定的啊。
她要連自己帶了三年的學生都搞不定，不得讓其他老師笑掉大牙。
“你小子……”
黃麗敏哭笑不得，想了想後，有了主意。
“這樣吧，你答應老師上臺講話，我回頭去找一班的孫老師，讓她別拿你跟肖書虞的事情做文章了，中午一起吃飯就吃飯嘛，多大個事。”
“這個嘛，倒也行——咳，黃老師，我回教室了啊。”
陳曉說著，轉頭出了辦公室。
那架勢，生怕黃麗敏反悔似的。
“怎麼感覺……被這小子算計了？”
黃麗敏先是皺眉，接著又笑著搖頭。
開什麼玩笑，她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會被一個高中生算計？
錯覺，一定是錯覺。
這小子又怎麼猜得到，自己會用搞定一班的孫老師為籌碼，換他上臺講話呢。
……
“我就知道，黃女士一定會用這個當籌碼，換我上臺講話的。”
陳曉腳底抹油般、出了辦公室後，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好幾個贊。
其實吧，一班的班主任孫老師，吃得太飽沒事幹，棒打鴛鴦這事兒，他倒是無所謂。
就怕對肖書虞造成一些個不必要的影響。
所以讓黃女士出手，搞定一班的孫老師，是這件事情的最優解。
走到教室，陳曉依舊享受了許多注目禮。
可以預見，未來一段時間，他陳守信都將是班上最靚的那個仔。
“額……大黃哥，我試卷呢？”
陳曉回到座位後，疑惑的發現，自己各科試卷，除語文外，都不見了。
黃子緯咕噥：“被其他同學拿走了唄，都想看看你是怎麼考這麼好的。”
陳曉哦了一聲，沒再放在心上。
幾張試卷罷了，又不是什麼法不傳六耳的神功秘籍，看就看唄，不少塊肉。
上完了一天的課，等到快要下晚自習時，陳曉的英語試卷和理綜試卷，幾經輾轉後，終於回到了他自己手中，唯有數學試卷還不見蹤影。
陳曉問了問，才知道他數學試卷在夏寧那裡。
“她拿我試卷幹嘛？”
陳曉皺起眉頭，想了想後，起身走到夏寧座位旁，讓她把試卷還給自己。
待會兒回家後，還要給袁女士跟老陳看呢，不然空口無憑的，夫妻倆怎麼可能相信他三診考了六百五十多分嘛。
夏寧邊拿出陳曉的試卷邊問：“陳曉，最後這道大題，我把你的答案看好幾遍了，還是不怎麼看得懂，你……能給我講一講嗎？”
她眼巴巴看著陳曉，明麗的眼瞳中，滿是期待和希冀。
“這個——”陳曉沉吟片刻後，還是選擇了拒絕，“明天上數學課，老師肯定會講的，到時候你仔細聽不就好了，我是會做這道題，但還真不知道怎麼給你講。”
“好吧。”
夏寧眼瞳明顯黯了下去，甚至還泛起了些水霧。
要換以前的陳曉，絕對不會這麼對她的，竟是連一道題都不願意跟她講。
難道說，自己在他看中，真成了什麼討厭的東西？
“恭喜你，這次考這麼好——試卷還你。”
夏寧把試卷遞給陳曉後，立馬撇過頭去，很明顯不想讓陳曉看到她失控的表情。
陳曉回到座位後，吐了口濁氣。
其實剛才夏寧臉上，所有的微表情、他都看得清楚。
真的很難想象，夏寧也會因為他委屈和難受——她多驕傲啊。
晃了晃腦袋，陳曉心裡有了些不該有的波動。
十八歲的陳曉喜歡夏寧，雖然三十六歲的陳曉，搞不懂為什麼，但是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這一瞬間，陳曉已經疊加的兩個靈魂，竟是產生了分歧。
於是老陳開始說服小陳。
還算順利。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陳曉都是個理性的人。
把一本書重讀一遍，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悟，卻不可能有新的結局。
……
下晚自習後，陳曉跟黃子緯結伴回家。
路上黃子緯問了問，剛才黃女士叫他去辦公室幹嘛。
陳曉便把自己要代表整個高三年級、在動員大會上講話的事兒，給黃子緯講了一遍。
“我那個去，小陳，你要出名了啊——”
大黃哥聽完，又實名制羨慕了一波。
以前每次考完試後的年級總結大會，他跟小陳，都只能默默站在下面，看上面的學神指點江山、激昂文字，老實扮演著“路人李”跟“群眾陳”。
現在“路人李”還是“路人李”，“群眾陳”卻悄咪的脫離群眾了。
“那剛才你去拿數學試卷時，夏寧跟你說什麼了？”
“她讓我給她講題。”
“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我拒絕了啊。”
“額……小陳，不至於吧，就是講下題而已，當不成戀人，你們也可以做朋友的嘛，我沒記錯的話，夏寧媽媽跟袁阿姨關係可好了，你跟夏寧，都算是青梅竹馬了。”
聽大黃哥這麼一說，陳曉心裡有了絲煩躁。
十八歲的程實，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記吃不記打、24K的憨批。”
陳曉低聲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