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盒裡的小籠包不可能是劉莉做的——劉阿姨沒這麼好的手藝。
大概是夏寧、打算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道歉吧。
卻還是抹不開面子,專門寫了這麼個欲蓋彌彰的紙條。
好吧,這很夏寧。
陳曉搖了搖頭,果斷起身,拿著飯盒,在全班注目禮中,到了夏寧面前。
“夏同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吃過早餐了。”
放下飯盒就走。
全班譁然!
夏大班花多驕傲啊,能給陳曉帶早餐,已經是個大新聞。
結果陳曉還拒絕了?!
彷彿一枚石子,投入沉靜的湖面,蕩起莫大的漣漪。
夏寧看著陳曉撂下的飯盒,先是一愣,接著眼眶很快泛紅。
長這麼大,她什麼時候這麼被人拒絕過?
更別說、拒絕她的,還是曾經圍著她轉的陳曉。
其實給陳曉買早餐前,夏大班花已經做了心理建設——哪怕他不吃,也不能生氣和失態。
但當這一幕真的發生、且陳曉態度還那麼堅定無情時,夏寧還是沒能憋住。
兩滴清淚,緩緩順著眼角滑落。
絕大多數女孩子,哭起來都不會太好看。
夏寧屬於那一小撮兒——哭起來顏值甚至還會有提升。
此時的她,梨花帶雨也楚楚動人。
以至於大黃哥看著,都於心不忍,覺得小陳是不是有些過?
他當然不可能倒過來指責陳曉。
關係遠近,疏親疏離,大黃哥拎得清。
真正痛恨陳曉,甚至咬牙切齒的是周銳同學。
居然敢把她女神惹哭!
能忍麼?
顯然不能!
刀在手、殺陳狗!
“啪!”
周銳用力拍了下課桌,嗖的站起來,走到陳曉面前,怒氣衝衝。
“陳曉,你什麼意思啊,夏寧同學好心給你買早餐,你為什麼不吃?”
“本班長命令你,立馬去給夏同學道歉!”
這一幕,把班上其他同學,都嚇了好一跳。
陳曉站都懶得站起來,打量小丑般看著周銳。
“我說周大班長,嘴長在我身上,我吃不吃,關你屁事?”
“我該說你是狗拿耗子,還是黃貓吃屎?”
也不怪陳曉瞧不起周銳。
當個破班長還抖起官威了,開口閉口都裝腔拿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省廳上班。
“你——粗鄙!”
周銳氣的哆嗦。
“夏同學為什麼哭了,還不是你鬧的?我作為班長,難道不該管?”
陳曉越聽越想笑。
所以他笑了。
笑得非常開心,露出兩排大白牙。
班上其他同學,也有不少,對著周銳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周銳平日裡老裝些尬逼就罷了,為了討好老師,他還沒少打班上同學的小報告,壓根就是黃女士安插在班上的間諜,人緣能好就有鬼。
這些窸窣的嘲笑,成了壓垮周銳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徹底繃不住了,竟是開始擼袖子、一副要揍陳曉的架勢。
黃子緯眉梢一挑,就要站起來幹這個傢伙。
別看平日裡他被陳曉各種拿捏都毫無脾氣——那是對陳曉啊。
大黃哥可不是什麼善茬兒,打架手黑著呢。
讀初中時,校外有兩個小混混想收陳曉的保護費,大黃哥知道後,可是拎著磚頭、差點把那倆小混混,從三維拍成二維。
陳曉趕緊拉住了黃子緯:“大黃哥,犯不著,他不敢的。”
一中校風嚴謹,對學生打架向來是零容忍。
還有二十多天就高考了,這時候打一架,真被勸退了,找誰哭去啊。
再者以他兩世為人的經驗,周銳百分百就是抹不開面子之下的虛張聲勢。
真敢打他、還會擼袖子?
當打拳皇搓大招啊,整尼瑪這麼長前搖。
“周銳,陳曉,你倆幹什麼?”
教室門口冷不丁傳來個聲音——來巡視班上早自習狀況的黃麗敏。
她走進教室後,很快通過其他同學,弄清楚事情大概。
處理這種事情,黃女士有非常豐富的經驗,各打五十大板是最好的。
“周銳,你可是班長,怎麼能帶頭違反學校紀律?”
黃麗敏先批評了周銳一頓。
周銳趕緊低著頭:“對不起,黃老師。我……我失態了,沒有一點校三好學生該有的樣子。”
這傢伙即便是在認錯,也沒忘記給自己貼一下金。
好吧,這很周銳。
黃女士轉頭看向陳曉:“你呢,陳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麼?”
陳曉挑了挑眉:“黃老師,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是周大班長擼袖子要打我啊,您要晚來一會兒,我怕都進ICU了。”
黃麗敏沒好氣道:“陳曉,你少跟我貧嘴,那還不是因為你說話難聽,還‘狗拿耗子、黃貓吃屎’,整得還挺對仗,也沒見你語文考多好啊!”
陳曉不敢再跟黃女士打擂臺了,嬉皮笑臉道:“咳……黃老師,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說髒話的,我可是省三好學生,全省幾十萬高中生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道德標兵和思想模範,怎麼能跟周銳同學計較。”
他這麼說嘛,就是故意膈應周銳。
還校三好學生,好牛逼哦。
我陳守信拿出省三好學生的名頭,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周銳下意識的不相信:“陳曉,你吹牛的吧,你怎麼可能是省三好學生?”
班上同學也在議論,大多數也是不相信。
卻有幾個進校時看過公示欄的、給陳曉作證了。
告示都貼出來了,陳曉還真就是。
周銳聽著,完全傻眼。
三診考試,陳曉考了個重點班第一,年級第七,他卻遭遇了滑鐵盧,比陳曉少考了一百多分。
比成績、他連陳曉尾氣都聞不到。
唯一還能讓他保持優越感的、就是他校三好學生的身份。
結果——
黃麗敏白了陳曉一眼。
“陳曉,陶校長看好你,才把你放在了省三好學生的名單裡面推上去的,你怎麼能拿來炫耀?”
陳曉聳肩:“黃老師,我跟周大班長學的。”
周銳:“……”
臉頰劇烈抽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行了,這個事情到此為止,你倆把心思都給我放在高考上,要再敢別苗頭,別怪我叫家長啊。”
黃麗敏說完,擺擺手讓班上同學繼續上自習,便離開了教室。
也不是多大個事兒,所以她選擇了高舉輕放。
周銳回到自己座位後,越想越氣,更是嫉妒的面目全非。
省三好學生可是他夢寐以求的。
貼著這個標籤上大學,無論競選班長還是進學生會,乃至於畢業時考選調生,都有莫大助力。
不應該啊,沒道理啊。
明明年級主任跟他說過,他這次有很大希望入選省三好學生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輪不到他,也不應該是陳曉這個傢伙啊。
揣著這樣的憤懣,早自習下課後,周銳去找了跟他爸爸是老同學的錢主任,結果卻被一頓狠批。
“周銳,你三診考得怎麼樣,自己心裡沒數啊?下滑了五六十分,別說211了,怕是一本線都懸。”
“過去這三年,你確實兢兢業業,幫了老師不少忙,可省三好學生更注重的是成績啊!”
周銳還能說什麼,只得灰頭土臉的回了教室。
他剛走到座位,還沒來得及撫平內心的創傷,卻又遭遇了暴擊。
夏寧走了過去,冷著瓜子臉跟他說道:
“周銳,你要吃多了沒事幹,就去操場跑圈圈吧,我跟陳曉之間,跟你有什麼關係,用不著你多管閒事!”
轟隆。
夏大班花的話,好似一擊驚雷,劈在了周銳身上。
該怎麼描述呢?
此處應該有BGM,“雪花飄飄”那一首。
上午第一節課是化學課,周銳看著化學書,怎麼看都不對勁啊,分明在化學式的間隙中,看到了兩個字——冤種。
周銳同學道心徹底崩壞——實在沒忍住,一拳砸在了課桌上。
恰好化學老師走進教室,皺眉道:“周銳,你砸什麼桌子,對老師有意見啊?”
周銳抬起頭來,哭喪著臉:“老師,這道化學方程式太難了,我……我配不平啊!”
全班鬨堂大笑。
周大班長這哪兒是配不平啊,他是不配才對吧。
倒是把化學老師搞得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