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慰問了江瀲一番,便帶著楚王妃和楚瑾離開了弄玉閣。
楚王吩咐了靈兒先領著王妃回去歇息,而後帶著楚瑾回了書房。
闔上門後,楚瑾便開口說道:“爹真的決定,要順著孃的意思,將方才那位姑娘認為小妹了嗎?會不會太……大哥那邊若是不同意怎麼辦?”
楚王揹著手站在窗下,看著窗外的庭院,緩緩道:“你娘因為嫿兒的事,終年鬱鬱寡歡。若這個時候讓她知道嫿兒死了,你娘恐怕會……既然這個女子在這時出現,就當是天意吧,或許有了她陪著,你娘能好受一些。”
“至於你大哥,為父相信他也是這般想的,待他處理好事情回來,再去和那個姑娘說。”
楚瑜將楚嫿的白骨葬入祖墳,處理好尾巴後,快馬加鞭趕回了楚王府。
江瀲這陣子吃好睡好,傷已經好了,臉上也養出了一些肉,已經沒有了當初瘦的嚇人的模樣,只是有些瘦弱而已。
楚瑜回府後,楚家父子三人一起去了弄玉閣。
這陣子被楚王妃逼著,日日來看江瀲,楚王和楚瑾都對江瀲生出了不少好感。
這個姑娘雖然乞丐出身,可是一舉一動很知進退,乖巧無害,軟的跟個兔子似的。
楚瑾對江瀲的親近是有目共睹的,同樣是妹妹,楚寶心平日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就說楚瑾管著閭州最大的胭脂鋪,卻連店裡最便宜的胭脂都沒給楚寶心帶過一瓶。
可是江瀲的弄玉閣裡,所有的胭脂水粉,髮飾珠釵,都是楚瑾精心從手底下的鋪子裡挑選的,個個是珍品。
楚瑜剛回到府裡,楚王就和他講了,打算收養江瀲做養女的事。
楚瑜還未表態,楚瑾就打著扇子積極道:“大哥,我已經試探過了,她真的是個好姑娘,這些日子有她陪著,孃的氣色越來越好了。大夫也說,只要娘能一直如現在這般,體內的鬱氣早晚會消散,娘就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
楚王贊同的頷首,接過話茬:“此女的品行甚好,進退有度落落大方,若不是本王查的仔細,真想不到她這十幾年都是以乞討為生。看來她那位義兄將她教的很好,而且你母親還喜歡她,瑜兒,我認為應當沒有問題了。”
楚瑜這一路回來也想了許多,記得他當時質問江瀲時的種種。
楚瑜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那就按父親的意思來吧。”
楚瑾一合扇,興奮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日後她就是咱們的妹妹了!爹,那也該挑個時候上個戶籍了吧!”
“不急,待我和你們母親商量商量,給她重新挑一個名字。畢竟不是嫿兒,她佔了嫿兒的名到底是不好。等挑完了名,還要等為父寫明奏摺上報給皇上,她日後就是楚王府的小郡主了。”楚王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楚瑾笑著點頭,忽然想到什麼,又皺了皺眉,“那此事,要什麼時候去和她說?”
這些日子江瀲雖然不牴觸他們的親近,但也不主動和他們親近,或許是最初被楚瑜懷疑,她內心仍有疙瘩,這個時候說要收養她,她可能會不大樂意,誰和她去說,誰去說服她,還是個難題。
解鈴還須繫鈴人。
當初是楚瑜誤解了江瀲,那此事也該讓他去。
“爹不必擔心,我去和她說便是。”楚瑜眼睫稍垂,“正巧還要和她賠個不是。”
…
…
江瀲等楚瑜等了多日了。
二人這次見面,已經沒了第一次的劍拔弩張。
楚瑜屏退下人,站在堂內,衝她彎下了腰。
江瀲眼神一閃,身子卻主動上前要攙他,口中道:“楚公子這是做什麼……”
“多謝姑娘救了我孃的性命,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楚瑜身為楚王長子,日後的繼承人,在閭州即使沒有事事順風順水,但這樣向一人鞠躬道歉也是少有,更不要說是和一個女子。
江瀲收起嘴角微不可見的笑意,故作侷促的退後了一步,“公子客氣了,只要事情查清楚了就好。”
她抿了抿唇,“那……既然已經查清了與我無關,不知公子能否將我送出王府了?我與王妃非親非故,這些日子……她們都將我喊做小姐……我受之有愧。”
楚瑜抬起頭,眼睛裡帶著淡淡的深意,過了片刻才開口道:“姑娘可知,我娘因為妹妹走失多年,終日鬱鬱寡歡,這麼多年我們用了無數的辦法,都沒能讓她高興起來。大夫說,若是我娘再這般鬱結於心,時日無多……”
江瀲瞳孔一縮,“怎麼可能呢!娘娘她、她這些日子看起來……”
“不錯,因為你來了,我孃的情況大有好轉,前些日子大夫又說,只要她能解開心結,身子就能好起來。”
“姑娘,之前因為母親安危,誤會姑娘的來意我十分抱歉,現如今為了我母親的性命,我無法放姑娘離府,除了這個,姑娘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答應你。”
江瀲喘息漸重,“我、我並非你的妹妹,這都是娘娘誤會了。你們這樣騙她,若是哪一日她知道了真相,豈不是又!”
“可若是你現在離開,我娘會更加崩潰。”
楚瑜嘆了一聲。
“姑娘,你救了我孃的命,是我楚家的恩人;也是你讓我妹妹的屍骨不再流離在外。”
“我知道你是孤兒,不瞞你說,前幾日和你發生口角的女子,她的母親心狠手辣睚眥必報,若是你離府,她必定不會放過你。”
“這些本不會牽扯你,是楚家連累你,若是你不介意,日後你就是我楚家的大小姐,我和爹孃,還有阿瑾,都會護著你。”
江瀲羽睫不斷打顫,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床沿。
垂下的髮絲擋住了她的神情,也擋住了她眼角流露出的愉悅。
…
…
採月間
楚寶心趴在床上,雙眼腫脹,全然看不出平日的貌美,哼哼唧唧的哭。
李側妃拿著藥酒坐在床沿,正替她上著藥,看她如此,手上的動作更輕了些。
“怎麼樣啊心兒,還疼嗎?”說罷,又皺著眉動怒,“這都多少天了,怎麼還疼呢,羅媽媽,把看診的大夫找來!”
“不用了娘,我不疼,我就是恨!”楚寶心把一口牙咬的咯吱作響。
腫的只看得見一條縫的眼裡,冒出惡毒的精光,“我一番好意替他們教訓騙子!他們居然這麼對我!王妃她還打我!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女兒日後還怎麼做人啊!”
李柔則深吸了一口氣,將藥酒摜在了邊上的圓桌上,“心兒放心,娘不會讓你白白捱打的,誰讓你受了委屈,娘就讓她更委屈!你放心,娘很快,就把那個礙眼的東西,給你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