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樓
“什麼？”
李柔則柳眉一挑。
“你說楚嫿找到了？”
“就是救了聞萍的那個女的？”
羅媽媽點點頭，“是的。是弄玉閣伺候的侍女，聽楚王妃親口說的。”
李柔則輕蔑的哼笑，“這種事，怎麼可能這麼巧。恐怕又是一個心懷不軌的騙子！”
“那咱們……”
“先別輕舉妄動，免得惹火上身。楚瑜可不是好騙的，交給他們去做吧。”
晌午時分，送走了前來議事的官員，楚王飲了管家奉上的一杯茶。
問道：“王妃情況如何？”
“大夫說娘娘無礙。只是今日剛起，就去了主院，一直待到現在。聽聞，娘娘在替那個姑娘擦身，還說……”
管家頓了頓。
楚王眉心一動，“說什麼？”
“娘娘親自說，那位姑娘，就是王府丟失的四小姐，讓下人們不可怠慢，否則決不輕饒。”
“王爺，您說……娘娘的病，是不是成了癔症啊……”
“不論如何，夫人的病不能受驚，你吩咐下去，暫且都聽王妃的，以後的事，本王再和瑜兒商量。”
“是。”
…
…
那廂，楚瑜為了調查江瀲的身份一夜未眠。
可奇怪的是，這個人就好像忽然冒出來的一般。
趙奕站在書房的空地上，百思不得其解，“屬下帶著她的畫像在城中尋找，可是無一人認得。倒是有一對夫妻說，昨日看著她孤身一人登五臨山。”
“山上的僧人說，她自己說自己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上山拜佛的目的不明。屬下以為，她就是衝王妃娘娘來的。”
楚瑜眼中佈滿了血絲，可卻半點不覺得疲倦。
膽敢有人利用他母妃對嫿兒的愛謀求私利，蓄意冒充，實在可惡至極！
正說著，書房外有人叩門。
楚瑜給了趙奕一個眼神。
趙奕起身打開門，將人放了進來。
“出了什麼事？”楚瑜問道。
來人抱拳，“公子，弄玉閣的人醒了。”
楚瑜眼神一冷，迅速起身，“走。”
楚瑜快步來到弄玉閣，剛進到內閣的院子裡，便聽見了楚王妃的哭聲。
他不敢耽擱，立即衝了進去。
只見房屋之中，楚王妃滿臉是淚，雙手在空中進退不是。
看樣子她是想抱一抱江瀲，但是江瀲傷在肩頭，她又不敢去抱。
而江瀲坐在床上，背緊緊貼著後面的牆，眼中帶著驚慌和茫然。
楚瑜犀利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他提步來到楚王妃身邊，託著她的手臂，將她從繡墩上扶了起來。
“娘，出什麼事了，娘怎麼哭了。”
他接過侍女遞來的繡帕，替楚王妃擦了擦臉。
楚王妃哭的身子輕顫，她緊緊攥住楚瑜的手腕，懇求似的道：“瑜兒，你幫母妃和嫿兒解釋解釋。我真的是嫿兒的娘，我知道……我知道當初是我沒把她看好，才讓她被人擄走。可是我、我這麼多年一直很想她，我一直很想她……”
楚王妃眼淚決堤了似的。
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心情多少已經緩和了一些，還是第一次又哭成當初的模樣。
楚瑜手忙腳亂的勸哄，“好好好，娘您先別急，兒子幫您勸嫿兒，兒子幫您勸。您先跟著靈兒回側院休息，等兒子把嫿兒勸好了，就讓趙奕去稟告您！”
“母妃在這、在這看不行嗎？”
楚瑜放低了聲音，“嫿兒這麼多年沒在府上，恐怕早已經不認得我們了。娘貿然認親，嫿兒定也緊張害怕，您還信不過瑜兒嗎？您放心，瑜兒肯定幫您，把嫿兒勸好。”
等成功把楚王妃騙走，楚瑜累出了一身的汗。
直到親眼看著楚王妃離開主院，楚瑜的面色漸漸沉了下去。
“趙奕。”
“屬下在。”
“看好內院，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出入。”
“是！”
他後退一步回到房內，將房門合上，走進內室。
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坐在床上的女子。
這人的臉還沒巴掌大，瘦的竹竿似的。
楚瑜走上前，聲音冷硬：“你究竟是誰？昨晚為何會出現在楚王妃的院子裡，你身上的玉佩又從何而來！”
江瀲肩頭一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錦被上。
“我、我叫江瀲。我找王妃娘娘，只是想報恩，我對娘娘沒有惡意，是真的！”
楚瑜眯了眯眸，“報恩？你是做什麼的，為何我將你的畫像在城中散佈，卻無一人識得。你和王妃又有何交集？”
江瀲忽然攥緊了手，臉色漲紅，眼中劃過一抹難堪之色。
她唇瓣蠕動半晌，似乎用盡了力氣，甕聲說：“我……我是……我是城內的乞丐。”
楚瑜咄咄逼人的氣勢一鬆。
“乞丐？”他無聲的動了動唇。
江瀲：“我無父無母，自認人起，就被一個乞丐收養。他虛長我幾歲，我叫他義兄，平日裡也是他帶著我四處行乞，保護我，我才能活到現在。可是、可是兩年前，他……他因為得罪了一個貴人，被亂棍打死丟下了山，屍骨無存……”
“一年前，王妃娘娘上山拜佛，我失了義兄後無依無靠，頭暈眼花餓倒在街邊，是王妃娘娘派人給了我吃食，我才得以活命，所以、所以我一直想報答王妃娘娘……”
江瀲指尖抓著錦被，緊張的指甲發白，“前幾日，我遇見一個好心人，給了我吃食和衣裳，我就去洗了臉，換了衣裳，打算上山找王妃娘娘，求娘娘慈悲，讓我能跟在娘娘身邊做侍女。可我還未來得及說……就撞見了娘娘遇刺……”
楚瑜垂著眼語氣不明，“這麼說，昨日你之所以救了王妃，只是個意外？”
“不錯。”
“那你為何又恰巧帶著我妹妹的玉佩！”
楚瑜大步上前，一把抓起桌上的玉佩，豎在江瀲眼前，“這玉佩，是王府早些年被擄，至今下落不明的郡主楚嫿的東西。為何會在你的身上！”
“你究竟是誰！從哪裡得到了我妹妹的信物，又是誰幫你設計這場刺殺接近王妃，冒名頂替！”
楚瑜目光灼灼的盯著江瀲的雙眼，試圖尋找被拆穿後的緊張和慌亂。
可是這雙眼睛澄澈清透，像是一眼能看見底的清溪。
楚瑜到了嘴邊的威脅之詞，驀地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