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夜在医院切完乳腺肿瘤回到家。
　　想到医生嘱咐我要好好休息，我让老公隔天起来送儿子去幼儿园。
　　天亮我却接到医院的电话。
　　儿子发生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我打了一天的电话，他都没有接。
　　直到看见了赵雪儿的视频号更新的内容。
　　「天气太冷不想起床，幸亏有景尘哥哥帮忙呀。」
　　她在隔壁小区摆摊卖早餐。
　　我的老公在一旁熟练地把包子装给顾客。
　　赵雪儿含情脉脉地说道:“景尘哥哥好厉害呀，我捡到宝了。”
　　旁边的顾客问他是不是赵雪儿的老公。
　　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强忍着恨意给他发了一道信息。
　　「豆豆的命是不是没有你的三儿重要？」
　　他回了我一个字。
　　「1。」
　　去医院把豆豆的尸体领回家，我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其实他的尸体已经被货车撞得不成人样了。
　　只是，医生怕我承受不住，才将他缝合得好看点。
　　他的身子又冷又硬，仔细看还能看到缝合的痕迹。
　　我不敢再看下去。
　　麻木地从手机里调取出家里的监控。
　　我想知道，豆豆是怎么发生车祸的。
　　监控显示时间在凌晨五点。
　　李景尘被一个电话吵醒后，便匆匆起床，往门外走去了。
　　豆豆突然从房间冲出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我听见豆豆说。
　　「爸爸，妈妈生病了，你今天能不能送我去幼儿园。」
　　「我有事!少烦我!不会去找你妈啊？」
　　李景尘粗暴地将他拽了下来。
　　豆豆不死心地追了出去，在后面哭着喊他。
　　「爸爸，你别走!妈妈起不来，她受伤了!」
　　李景尘倒回来。
　　我以为，他心软了。
　　可下一秒，我看见他铁青着脸对着豆豆拳打脚踢。
　　「叫你哭!哭啊!还不闭嘴是吧!信不信我打死你!」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你怎么那么没用!」
　　豆豆再也不敢吭声，小小的身子瑟缩在地上。
　　他的眼底是满满的惊惧和落寞。
　　看到这儿，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
　　李景尘打够了，才冷淡道。
　　「有事找你妈去，她那是懒，在我们面前装病呢。」
　　说完扬长而去。
　　豆豆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了李景尘掉落在地上的钱包。
　　他捡起来，踉跄着跟了上去。
　　可我的豆豆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怎么也追不上李景尘的车。
　　而李景尘明明看见豆豆在后面追，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开得更快了。
　　一人一车很快就上了公路。
　　监控画面有限，接下来，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听见一道刺耳的汽车急刹车。
　　我的耳朵突然嗡嗡响，头脑晕眩得厉害，眼前一片漆黑。
　　我的心脏好像被凌迟着，痛得我喘不过气。
　　我趴在豆豆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豆豆啊。
　　他该有多疼。
　　他小小的手上攥着的平安符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色。
　　豆豆是早产儿，身体弱，汤药从小喝到大。
　　算命的曾说他活不过六岁。
　　平安符是我专门去寺里为他求的。
　　我以为，他是因为身体原因才过不去那道坎。
　　却没想到，到头来，是他的亲生父亲害死了他。
　　给他操办丧事的这三天，我自虐般地一遍遍看着那个监控视频，一遍遍听着那道急刹声。
　　直到眼泪流干，心脏痛到麻木。
　　而李景尘直到豆豆下葬，他都没回来，更没有关心过一句。
　　多冷漠，多不在乎。
　　我知道他，他在赵雪儿身边，脾气一向是温和的。
　　根本不屑于搭理我这个疯妇。
　　我动手打出了三个字。
　　「离婚吧。」
　　消息发过去之后，石沉大海。
　　直到豆豆下葬后的第七天，他终于回来了。
　　带着林雪儿一起。
　　林雪儿一进来就对我笑吟吟说道:“陈宜姐，别天天拉着个脸，多丑啊。”
　　“来，笑一个，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李景尘手里拎着一袋包子，在我眼前晃了晃，“雪儿这几天生意不好，算你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