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么了？”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我就觉得，咱俩谈得挺没意思的，不然算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闹什么？”他质问。
　　我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没必要争执。
　　“行了，睡吧。”我试图终结话题，侧过身背对他躺着。
　　他从床的另一侧挪过来，将我拥入怀中，胸膛紧贴我的后背，嘴唇轻轻蹭着我的耳朵：“乖，别闹脾气。快睡吧。”
　　灼热的呼吸扑在我耳朵上。
　　他知道我最喜欢这样。
　　而如今，这样曾让我迷恋的磁性声音，曾让我意乱情迷的怀抱，现在只让我感觉身体僵硬。
　　“好。”我敷衍道。
　　第二天是周六，一早我便起来收拾行李了。
　　沈云泽还熟睡着，我只能轻手轻脚。
　　收拾完，我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你在干嘛？”沈云泽醒了。
　　他站在卧室门前，看我站在玄关换鞋，仍是睡眼惺忪。
　　他好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分手了，我要搬走。”
　　“好好的说什么分手？”他愕然。
　　“我昨晚跟你说过了。”我比我想象中平静。
　　他大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审视我，表情困惑：“昨晚不是哄好了吗？你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生啊?”
　　哄好了？
　　我心下只觉无奈，相处四年我们竟还不能说到一个频道，他有他自己的思路。
　　或者说，他并未真正在乎过我在想什么。
　　只是情至陌路，诉说委屈，争辩对错，都显得浪费力气。
　　我只想抽身离开。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好。不用哄。我是真的要跟你分手。”
　　沈云泽眼睛在我面上逡巡，忽地嗤笑一声：“好，你冷静了就回来。”
　　说罢他转身进了厕所洗漱。
　　一如从前，在我生气时转身就走，等我自己消化情绪。
　　我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关门离开。
　　“何知意，你怎么突然跟沈云泽分手？他劈腿了？我在公司没发现他跟哪个女人走得近。”
　　闺蜜秦漫漫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当天下午就来找我了。
　　饭店包厢里，她吃着身边小鲜肉剥好的虾，脸上都是关切之色。
　　“应该没有别人，但我就是不想跟他谈了。”我回她。
　　秦漫漫很认真地看着我：“知意，你要冷静哦。如果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不要这么轻易说分手，不得不说，沈云泽是个结婚的好对象。毕竟你28岁了。再找，不一定能找到他这种条件的。”
　　我与秦漫漫是大学室友，她和沈云泽是父辈交好的邻居，还在沈云泽创业的公司入了股。
　　我也是到她公司找她的时候对沈云泽一见钟情。
　　那是个初夏傍晚，我到秦漫漫公司楼下等她吃晚饭。
　　一场暴雨骤然而至，檐下躲雨的除了我还有一个男人。
　　他身着衬衣黑裤，袖子挽到小臂中间，露出性感的肌肉线条。
　　
　　与之相反的，是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时，精致脸庞上流露出的怅惘。
　　我自以为在那刻窥见了另一个灵魂的脆弱柔软。
　　所以当秦漫漫跟他打招呼之后，我赶紧跟她打听这个人。
　　“沈云泽啊？姐妹要不咱换一个？我跟他打小便认识，到今天也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说真的，你也是第一次，咱初恋不要搞这么高难度的高岭之花。”
　　秦漫漫是个玩咖，身边男人如过江之鲫，却表示从未对条件优越的沈云泽动过心思。
　　她跟我讲述沈云泽复杂的家境：早逝的妈再娶的爸，继母和父亲是少年恋人重逢，带着一个女儿嫁了进来。
　　其实这种事已不算少见，但他仍成了冷漠的他。
　　他宁愿放弃父亲在商场上能给他便利，坚持自己创业。
　　秦漫漫的话没有起到劝阻的作用，甚至让我对他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我记得那天我这么说的：“试试呗，不成也没有遗憾嘛。”
　　从此我频繁地出现在沈云泽身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又有秦漫漫助攻，渐渐与他熟识起来。
　　在我舔了他半年后，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谈恋爱，我当然答应了。
　　身边熟悉的友人无不大跌眼镜，纷纷跟他打听：为什么是我？
　　诚然我样貌学历和工作都不错，但在他的身边这种女人比比皆是。
　　我后来也问过他：“为什么是我？”
　　他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并不回答。
　　等我自己参透答案，四年时光已倏忽而过。
　　我从回忆中抽离，尽量让自己声音不会颤抖：
　　“我试过了。我跟他沟通不了，他的嘴里从来没一句好话。可能是我比常人敏感吧，但其他方面我也没有感觉到被他爱着。真的很辛苦。”
　　“没感觉到那就当没有吧，条件再好也没必要，毕竟一辈子这样也很难受。你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秦漫漫不再劝我。
　　我点头。
　　秦漫漫突发奇想：“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喜欢男人？但又不想出柜。”
　　“这倒是没可能。他不喜欢男人。”
　　我迟疑着，还是没把沈云泽的秘密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