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昏沉中，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一睜眼，我已經在急診室裡。
　　“姐姐，”是那個小護士。
　　她垂頭喪氣，聲音低落。
　　“你還能聯繫到別的家屬嗎？”
　　“剛才給你老公打了好多電話，他都不接。”
　　“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我心裡酸脹，秦懷川此刻應該正忙著照顧沈月吧，哪有時間接電話。
　　“我自己來。”我強撐著擠出幾個字，指尖顫抖，簽下名字。
　　痛的快暈過去時，我聽見了急救室裡護士的議論聲。
　　“沒對比就沒傷害啊，剛才被送來的，姓沈的那個孕婦，人家老公寶貝的跟什麼似的！”
　　“這位命都快保不住了，連家屬都找不到呢。”
　　小護士雙眼通紅，怕我聽見這些話難過，連忙打斷道：“別說了！”
　　但其實我不僅不難過，反而有些想笑。
　　這些人要是知道，她們口中的好老公拋妻棄子，一心照顧別的女人，又是什麼感想。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想保住我的孩子。
　　我感到麻醉一點一點被推進我的身體裡。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我哀求的看向小護士。
　　“孩子……”
　　只是剛吐出這兩個字，我就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似有慌亂嘈雜。
　　我努力睜開眼睛，身旁圍著一群醫生。
　　手術室裡白熾的燈光照在我慘白的臉上。
　　“患者失血過多，腹中胎兒心跳驟停，快叫婦產的李大夫來！”
　　“快！聯繫血庫！”
　　右手被握住，小護士輕聲安慰我：“沒事的啊，李醫生是產科聖手，一定能保住孩子的。”
　　她努力保持鎮定，可聲音還是顫抖。
　　我點點頭，感受著肚子裡的小生命。
　　希望他能堅強一些，從手術裡撐下來。
　　手術室外響起護士激動的聲音：“來了來了，李醫生來了！”
　　這一刻，我也驟然多出一份求生欲和信心。
　　“…118,119，胎心恢復了！”
　　手術室裡一片歡欣雀躍。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大力敲響。
　　小護士猛地起身看了一眼外面，驚喜的對我說：“姐姐，你老公來看你了！”
　　然而下一秒，秦懷川急促的聲音傳來。
　　“李醫生，我愛人是孕婦，她肚子疼，你快去看看她！”
　　話落，眾人皆是一愣。
　　李醫生最先反應過來，拒絕的乾脆：“我正在給患者做手術，情況緊急，你先等等。”
　　小護士更是氣紅了眼睛，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
　　“你有病吧，你老婆在裡面做手術，垂死掙扎，你還來搶她的醫生！”
　　秦懷川的聲音有一瞬呆滯：“姜如雨？在裡面做手術的是她？”
　　隨即他嗤笑一聲。
　　“別開玩笑了，她又沒有懷孕，佔著婦產科的醫生幹什麼？”
　　說著他還想進來，最後被護士和保安擋在了外面。
　　門外的秦懷川氣急敗壞叫嚷。
　　“你們這些醫生護士真是連醫德都沒有，放著真的孕婦不管，我要投訴你們！”
　　我聽著想笑，眼淚卻順著眼角滑落。
　　且不說我是否真的懷孕，他這樣冒然，但凡影響醫生手術，我都會沒命。
　　說明我的性命安危，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這一屋子的人折騰的滿頭大汗，都想讓我活下去，只有我的枕邊人不想。
　　病房裡響起一道尖利的女聲：“患者失去意識了，血壓驟降，快！快推腎上腺素！”
　　門外響起秦懷川離開的腳步聲。
　　絕望在心裡滋生，我徹底墜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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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醒了？”小護士站在我床邊，手上還拿著針管，“那一刀幸好沒傷到內臟，不然真的是很危險了。”
　　我愣了一下，連忙用手去摸肚子，卻什麼也沒摸到。
　　原先稍稍隆起的地方，已經凹陷了下去。
　　“姐姐，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哪怕已經預測到，但確認的這一刻，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眼前模糊一片。
　　我的孩子在我肚子裡待了三個月，一直很乖。
　　我有時甚至能感受到他輕微的心跳。
　　或許乖巧的他，現在知道自己爸爸並不期待他的到來，所以選擇了離開。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是秦懷川，懷裡還抱著一束紅玫瑰。
　　看到他的第一眼，小護士炸了毛，“你來幹什麼？姐姐不想見你。”
　　聞言，秦懷川有些不悅，“你們護士就這麼對患者家屬？”
　　“你算哪門子家屬啊？有哪種家屬會像你這樣對自己老婆生死不管不顧的？”
　　這話是事實，秦懷川無法反駁，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看著，心裡只覺諷刺。
　　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都比結婚七年的老公更關心我。
　　氣氛僵持，秦懷川的目光落在了小護士的名牌上。
　　他冷笑一聲，“趙歡歡是吧，看來我得去拜訪一下你的領導了，問問她對護士的培訓要求都是什麼樣的。”
　　威脅的語氣毫不遮掩，氣的小護士就要理論。
　　我攔了下來。
　　生活這麼多年，我瞭解秦懷川，再說下去他真會用手段讓小護士丟了工作。
　　“小趙護士，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他說。”
　　趙歡歡看了我一眼，咬著嘴唇，滿臉不情願，但還是推門走了。
　　秦懷川這才緩了臉色：“這醫院的醫護素質也太差了，等過幾天我給你換家醫院。”
　　他看向我時，眼裡全是滿意和自得。
　　似乎在說，看吧，我就知道你想讓我留在這裡。
　　秦懷川將花束放在了病床邊的櫃子上，“你喜歡的紅玫瑰，好看嗎？”
　　我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別開了頭。
　　他看起來並不生氣我對他的態度，隨意搬了椅子在我床邊坐下，看著我似笑非笑。
　　“還生氣呢？”
　　“沈月她懷了孩子，當時那種情況一不注意就可能一屍兩命，你就別再計較了。”
　　“等你出院之後我帶你去逛街，想買什麼隨便買。”
　　聽著秦懷川散漫的語氣，我差點要被氣笑。
　　且不論他不知道孩子的事情，就當時那種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的狀態更危急。
　　他明明也知道，我有凝血性功能障礙。
　　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奔向沈月，甚至搶走本該屬於我的救命機會。
　　甚至到這個時候了，他還以為我是簡單的生氣，他隨便哄一鬨就能讓我氣消。
　　可是怎麼可能呢？
　　懶得再與他廢話，和他同在一個環境下，每呼吸一口都讓我胸口發疼。
　　“秦懷川，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