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婆婆并没有跑远。
　　我跟着她到楼下休息室，婆婆再也忍不住，趴在洗手台上呕吐不止。
　　婆婆眼神锐利，一边吐还一边打电话骂我，
　　“这个死妮子，今天忽然变聪明了，不光主动要吃过敏物芒果，还以退为进逼我吃下半盆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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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看在她现在怀了我大孙子的份上，暂时让她半步。”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坐月子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狠了。”
　　“敢算计老娘，我整死她！”
　　婆婆收拾好自己，抬头，擦嘴，正好和刚刚被我支到休息室拿东西的同事们撞上。
　　众人面面相觑，站在最前面，拎着空水壶的同事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欲言又止。
　　婆婆讪笑道，
　　“我刚刚说的……”
　　没等婆婆说完，前排同事果断回答，
　　“没听到不清楚我不知道！”
　　婆婆试图解释，“我刚刚说的不是我自己，我是在讨论电视剧剧情。”
　　为了增强可信度，婆婆重复道，“对，就是在讨论电视剧剧情！”
　　同事配合点头，嘴上附和道，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现在的电视剧可太贴近现实了，女主刚好怀孕，又恰巧对芒果过敏，还正正好有恶婆婆过来送馊饭，这也太巧了！”
　　不等婆婆回答，我收起已经录像完成的手机，从众人身后走出，对着同事们泪眼婆娑道，
　　“妈，我嫁给李远这么多年，恪守本分，孝顺公婆，生儿育女，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李远还骗我说，你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对我好的那个是主人格，对我非打即骂的那个是因为生病才出现的副人格。”
　　“原来你根本就没病，在家对我不好就是故意的。”
　　“妈，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根本都是装的！你和李远合起伙来骗我。”
　　当着众人的面，我干脆利落拨通李远的电话，
　　“离婚！”
　　随后不等李远反应，挂断电话，掩面离开。
　　婆婆被气愤的同事围住，她再也伪装不下去，唾沫横飞，叉着腰骂，
　　“小贱人，你敢！”
　　“你个破鞋，臭婊子，我看你就是在外面有男人了，还敢提离婚？想带着我李家的孙子跟别人姓？”
　　“做梦！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
　　婆婆狠狠推开面前挡住她的同事，面目狰狞，
　　“你等着！小贱人，走了你可别后悔，以后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
　　婆婆放下狠话，拿出手机就开始操作。
　　我加快步伐，随便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娘家，不出意外的话，婆婆马上就要联系调节栏目的记者上门采访，我得提前回家做准备。
　　上辈子婆婆就是在我拒绝辞职回家养胎，并负气回娘家后，立马联系了网上很火的“金牌调解师”栏目，向节目组求助。
　　在她口中，我成了一个又懒又馋，工作上偷奸耍滑，生活里不孝公婆，并且只会躺在家里靠老公养的米虫。
　　栏目组对我的印象先入为主，等她哭诉完委屈，浩浩荡荡带着记者上门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吃榴莲，好不快活。
　　见我这悠哉享受的模样，几个年轻的记者气不打一处来。
　　身先士卒，对我出言不逊，大骂我是个不知感恩，不孝不悌的无知妇女。
　　我爸怒了，我是他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养大的掌上明珠，怎么忍得了被人如此侮辱。
　　不顾我阻拦，他一拳打在叫嚣的最凶的那个记者脸上。
　　场面一片混乱，与此同时，我婆婆像是收了天大的委屈，伏跪在地，冲镜头大嚷，
　　“亲家公啊，你平时打打我就算了，你怎么能打记者呢？你快停手啊！”
　　同时还不忘拉踩我，
　　“小唐啊，你快劝劝你爸爸，打自家人打残了都没事，我和儿子都认了。”
　　“可这要是打了外人，那是要赔钱的呀！”
　　“我的养老金和我儿子的工资每个月都给你拿来买包买衣服了，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闲钱再赔给人家了啊！”
　　婆婆句句都在拱火，被我爸打倒的记者越听越气，被人扶起来后，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一脚踹在我爸心口。
　　我爸当即一口血喷出，倒地不起。
　　节目被迫中断，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众人忙的脚不沾地，唯独罪魁祸首–婆婆，趁乱钻出了我家。
　　瓷杯砸碎在地板上发出脆响，去厨房给客人泡茶的妈妈端着茶盘出来，看到的就是爸爸躺在地上的场景。
　　“啊！”愤怒冲击了妈妈的大脑，她目光锁定已经跑到院子里的婆婆，抄起放在客厅角落的镰刀就要砍人。
　　我抱住了我妈。
　　我双目赤红，紧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
　　我告诉妈妈，当务之急是救爸爸，一切都等爸爸醒了之后再跟他们算总账。
　　可上辈子，直到我死爸爸都躺在医院病床上没有醒过来。
　　妈妈也被迫卖掉了家里的房产给爸爸治病，整个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再一次踏进家门，看着依旧健康快乐的父母，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滚烫的泪珠顺着颌角滑下，砸出一道幸福的涟漪。
　　憋了两辈子的思念倾泻而下，“爸，妈。”
　　看到我的眼泪，爸妈瞬间慌了神，我的女儿奴爸爸放下手上花草，连忙哄我，
　　“是谁欺负我们囡囡了，跟爸爸讲，爸爸把他头都打歪。”
　　我摇摇头。
　　我妈没好气骂了一句爸爸，转头冲我关心道，声音体贴温暖，
　　“囡囡啊，是不是你那个恶婆婆又给你气受了，要妈妈说啊，李远这孩子再好也抵不过他那个混账妈。”
　　“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你下来不是要你去婆家受气的，每次爸爸妈妈问你，你总是摇头，怕什么，你大胆跟爸爸妈妈讲，爸爸妈妈给你撑腰。”
　　重生以来紧绷的神经，在爸爸妈妈关心的话语中，终于放松下来。
　　我忍着眼泪，将上辈子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随后，像出嫁前受了委屈一样，伏在爸妈膝头放声哭泣。
　　爸妈在我开口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爸爸手上的烟点燃了一根又一根。
　　妈妈紧攥双拳，指甲扣进肉里都丝毫未察觉。
　　我按灭爸爸新点燃的香烟，握上妈妈流血的手，眼神坚定，
　　“爸妈，你们放心，这辈子我们一家绝不会重蹈覆辙。”
　　“相信我！”
　　爸妈点头，见二人脸上愁绪稍缓，我才开口，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我婆婆和记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爸妈，你们就按我说的做……”
　　爸妈认真听我布置，话音刚落，门锁扭动，“咔哒。”一声，大门打开。
　　婆婆正紧攥钥匙，带着一群记者，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