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房內。
李長青嘴裡咬著被單,眼神空洞且赤紅一片,牙縫裡擠出聲音:“九十八,九十九……”
一百零八……
一百一十二……
凝聚精氣神於一體的三花之刺自中丹田始,衝破一枚枚大竅。
神光銳不可當,神光逐漸暗淡。
每打通一枚大竅,便是鑽心剜骨的劇痛,不知過了多久,那半堵塞的七十二枚大竅已然被衝破大半。
毛孔中滲出黑紅色的汙血,染紅了小床,血腥味愈發濃重,瀰漫在寢房中甚至無法讓人呼吸。
“一百二!”
隨著一聲近乎失控的低吼響起。
李長青整個人彷彿失去支撐一般,癱倒在滿是血汙的床上,大口大口喘息著,眼底前所未有的疲憊。
半個時辰過後。
呼!
李長青勉強緩了回來,艱難盤坐起身,內視一番,沉思道:“七百二十枚大竅通了一百二十枚,約莫九日可遊走一個周天。”
速度提升近七成。
跟秘法中記載的一樣。
打通一枚大竅者,為九等資質,意味著可以修行,但速度奇慢。
打通八十枚大竅,為八等資質,所謂的綠林好漢,多半就是這等資質,有所成就,基本徘徊在明勁、暗勁的水準。
此後,以每八十竅為一個門檻,百六十竅便是七等資質。
而他如今通百二十竅,有縫隙的大竅還有二百,勉強算的上是七等資質。
雖然與胡妃這等天之驕子無法媲美。
不過終其一生,有望化勁!
隨即,
李長青念頭一動。
【長生石】
【壽元:28(78)】
【本源:八十一道】】
“果然!”
李長青松了口氣:“損失的是壽元就好,消耗十一年的壽元,將九等資質,拔升七等資質的門檻,顯然是賺了。”
“可惜這秘法消耗巨大,不但壽元的損耗不可逆,並且身體虧空填補之前,也不能再次動用,著實可惜。”
其實。
只要殺光神風途徑的所有修煉者,這條道路上無人與他搶奪氣機,天地間那磅礴的神風氣機湧入,完全可以無視穴竅堵塞。
不至於像今日這般。
九日一縷勁氣,九百日才能初入明勁,足足需要兩年半的時間。
“漠北胡家……不能動。”
李長青嘀咕兩句:“我長生久視,若是常做那忘恩負義之事,早晚要在歲月中迷失本心。”
“不過內武監應該有不少修煉神風的太監,等到下輩子修煉有成,全都清洗掉,也算是報答胡妃傳道之恩了。”
如果下輩子報答不了,那就再來一世再報答,直到能報答為止。
畢竟。
他知恩圖報。
寢房外一陣騷亂。
王恩茂低聲下氣的聲音傳來:“李少監,您大人有大量,左步誠這個混賬已經死了,沒必要往大了報,到時候落得個夷族的罪名,奴婢這老臉也沒處放啊。”
“您看奴婢這有株十年老參……”
“大膽!”
李少監冷眉倒豎,呵斥道:“你個老貨,把內官監當成什麼地方了,內官監就是讓你們這群老東西,給弄的烏煙瘴氣!”
“您說的是,說的是,全賴奴婢的不是……”
王恩茂賠著笑臉,一個勁的賠罪。
李少監冷哼一聲,嫌棄的瞅了一眼腳邊面目全非的左步誠,喝罵道:“這狗東西走路不長眼,活該他摔死。”
“西冷宮長隨左步誠,辰時摔死在秋禧殿臺階左側三尺的位置,記錄在案。”
說罷。
李少監長袍一揮,大步流星離去。
彷彿在這冷宮多等一秒,都是對他的侮辱。
待她走後。
“這位小兄弟,勞煩了。”王恩茂空空如也的手順勢抱拳,對一旁內官監典簿客套了兩句。
“王監丞客氣,那天小子犯了錯落的這西冷宮,還得靠您照應。”內官監典簿側開一個身位,恭敬低頭。
典簿是宦官最低級別,沒有任何品級,往上一步便是從六品長隨,西冷宮十六個小宦官都是內官監的長隨,每月領的是從六品的俸祿。
算是一種前路斷絕的另類補償。
再往上數一個正六品奉御,之後才是正五品監丞。
李少監能對這位負責西冷宮的右監丞吆五喝六,他們卻不敢,也不夠格。
這宮中步步驚心,大家還同屬一個衙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落王監丞手裡了,可不敢造次。
“王監丞,奴婢們這就告辭了。”
內官監典簿提筆將方才李少監所說,一字不漏的記下,而後跟著身旁兩名小宦官抬起屍身,便拱手離開。
目送他們消失在宮道拐角。
王恩茂幽幽一嘆:“小李子,你可別落得這麼個下場,遇到妃嬪發瘋,便轉身跑,切勿停留知道嗎。”
李長青走出寢房,低聲說道:“小子記住了,小子還等著將來給您養老呢,可捨不得死。”
“喲,你小子兒,這嘴啊,是一天比一天伶俐。”
王恩茂瞥了他一眼,倚靠在一旁高聳的宮牆上,揣著手唏噓道:“希望咱家這老貨能有那麼一天,能讓你養老吧。”
李長青好奇問道:“王叔,方才我聽說左步誠還有被夷族?這是為何?”
王恩茂搖頭道:“讓康妃手上粘了血,對皇家來說,此事最為不詳,左步誠按律當夷族……”
“不過這事就看內官監怎麼記,他們那也是願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個禮數,給個臺階,這事也就過去了。”
李長青暗自心驚。
這大黎律法當真霸道,冷宮妃嬪打死了宦官,沒有補償不說,竟然還要將宦官夷族……
也不知道自個那腦袋缺弦的便宜老爹怎麼想的,這不是給自己埋了個大雷麼。
李長青暗歎一聲,搖頭道:“王叔仁慈,倒是連累您搭進去一根十年老參。”
“嗨,說那些作甚。”
王恩茂無所謂的擺擺手,頓了頓吩咐道:“回頭讓小楊子替咱家書信一封,寄回左步誠老家,十年老參作價三十五兩白銀,一分不能少,快馬加鞭的給咱家送過來。”
“……”
李長青張了張嘴,默默收回了一個敬佩,老實道:“記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