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似乎忘了给我预约的体检，只说让我们周末回去陪她吃饭。
　　我给许南洲打去电话，直接被挂断。
　　又给他发了条消息，“今天回家吗？我有事跟你说。”
　　对面回复得很快，“不回，有事在手机上说。”
　　“妈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
　　“知道了，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
　　看见这行字，我只觉得可笑。
　　他去照顾顾雅，还不忘提醒我照顾自己，真是虚伪。
　　我拎着药回家，屋内一片漆黑，很久没有过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了。
　　自我和许南洲结婚之后，他从没有夜不归宿。
　　即使应酬再晚，他也会回来。
　　我煮了面，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饭，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觉得这面难以下咽。
　　明明生病的是脑子，胃却很难受。
　　我一口一口地强迫自己吃下面，最后混着眼泪全吐了出来。
　　身体难受，心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
　　我草草收拾完便上床休息，半夜发起高烧，嘴唇干涸。
　　我下意识哼唧，“南洲，我好难受。”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我伸手摸了摸旁边空着的位置，想起来他今晚没回家。
　　以往我生病的时候，他都会陪在我身边，哄着我吃药。
　　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好到让我忘记他心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我吃完药，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和他有了一个孩子。
　　我们一家坐在摩天轮上欣赏夜景，
　　顾雅突然出现，一把抢过孩子后将我推下，
　　我大喊“救命！”拼命地挥动双臂，想要抓住些什么。
　　回头却看见许南洲把她们抱在怀里，笑得开怀。
　　嘀嘀嘀！
　　闹钟响了，原来是梦。
　　打开手机，收到一条来自许南洲的信息。
　　“白玫，我们离婚吧。”
　　我给他打去电话，“许南洲，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四个字，却击溃我所有的防护。
　　我哽咽问道：“就因为顾雅？”
　　对面沉默一阵后，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我承诺过，要娶她。”
　　
　　
　　我去医院复诊，碰见老同学夏明，刚好是我的主治医生。
　　他拿着X片，透过白炽灯，给我圈出肿瘤的位置和大小。
　　“现在做手术拿掉，成功率很高。”
　　我捂着肚子，隐隐担心：“那会影响到孩子吗？”
　　夏明面露难色，放下X片后表情凝重，
　　“我建议引产，你还年轻，术后身体恢复好还可以再要。”
　　我攥紧衣服，试探性地问：“不能生完孩子再做手术吗？”
　　夏明皱了皱眉，“以你现在脑袋里肿瘤的增长速度，越快手术越好。”
　　“而且怀孕过程中，身体产生的激素也会加剧肿瘤增长。”
　　我下意识咬紧嘴唇，“那如果怀着孕做手术呢？”
　　夏明叹了一口气，“风险很大，我们不能确保你和孩子都会安全。”
　　“你还是回去跟你爱人商量一下吧，越快做决定越好。”
　　我木讷呆住，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是我和许南洲的第一个孩子，
　　我才刚刚知道他的存在，
　　就要失去他。
　　可我已经失去许南洲了，
　　难道我现在连孩子都保不住。
　　夏明把我送到门口，“你爱人呢？”
　　“我一个人来的。”我拎着袋子往外走。
　　他又皱起眉头，“他怎么放心你一个孕妇自己到医院？而且你还生着病！”
　　“不行，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坳不过夏明，硬着头皮给许南洲打去电话。
　　他给挂了。
　　预料之中。
　　我收起手机，强颜欢笑：“可能在忙吧。”
　　夏明撇嘴不解，“有什么事能忙到忽略怀孕的妻子？”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大忙人？”
　　手机震动，我解锁屏幕，是许南洲发来的。
　　我满心欢喜地点进去，看见他发过来的消息：
　　“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给我发信息。”
　　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头顶凉到脚底。
　　“要不是我今天还有门诊，我就送你回去了。”夏明苦恼道。
　　我打开叫车软件，“没事，你回去忙吧，我一个人能行。”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回去忙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许南洲又发来一条信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抱着洋洋坐在旋转木马上，手里还拿着冰淇淋。
　　没过几秒钟，照片被撤回了。
　　我知道，是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