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又想起上辈子，她第一次被打来找我哭诉，
　　我拿着菜刀就想去替她出头。
　　结果她却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他现在是你爸！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长辈？白眼狼！」
　　往事历历在目，我上前安慰了几句：
　　「他就是一时冲动，你别太难过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妈呆呆扬起脸，又点点头：「是啊，他只是一时冲动。」
　　这一刻我竟觉得格外解气。
　　我借口公司还有事就先溜走了，
　　后面听说我妈为了让酒店退款，争执之下竟然和酒店经理大打出手。
　　「露露，妈在警局，你来接一下妈妈吧。」
　　刚刚我已经和酒店的人通过电话了，
　　我妈真是不容小觑。
　　她单挑三个保洁大妈外加一个经理阿姨，
　　不但没残还能反赔钱？
　　警方已经调解好了，
　　虽然性质算互殴，但我妈恶意挑事行为恶劣，
　　那几个人皆有轻伤，就算是只赔医药费，差不多也要赔个四万块钱。
　　她现在闭口不谈赔偿的事，只是打电话喊我去接她，
　　我不用想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也是，要是让黄毛知道她不仅没退回酒席钱，还因为打人倒赔几万块，估计会气得当场打死她。
　　「妈妈，我在上班呢，晚点回去看看你。你要不先打个车回去，或者让昊子叔来接你？」
　　「这种小事不用麻烦你昊子叔！你过来接一下妈妈就行！」
　　我妈急了，
　　「你平常不是说你工作轻松，好好安排都可以随时离开吗？怎么这次不行？」
　　电话那头的质问让我有些放空。
　　我爸死后，我不仅要处理他的生前身后事，还要接受我妈的随时召唤。
　　正如这种，打车能解决的事，非要我放下工作去接她。
　　想想我妈活到46岁，生活自理能力却差到离谱。
　　小到碗筷打碎不会收拾，大到上医院迷路办事迷糊。
　　以前我以为这是她依赖我的象征，
　　现在想想，她未必是生活不能自理。
　　有个仆人随叫随到，谁不喜欢呢？
　　我忙前忙后屡屡翘班，降职降薪挨骂冷眼的苦我自己吃，
　　还要安抚我妈『我的工作很轻松领导也很好，我安排好就可以先离开，你不用操心。』
　　我心疼她，事事以她为先，
　　结果她拿我的心疼来当随意差遣的令牌。
　　回想起小时候我妈不过是捡碎瓷片被划了个小口子，我就心疼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露露心疼妈妈的话，那露露帮妈妈收拾吧，这样妈妈就不会再受伤啦。」
　　年少的我懵懂点头，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怪异。
　　现在想想，
　　只觉得那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还要靠重生而来才明白——
　　她根本不爱我。
　　「露露你在听吗？为什不行？」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这话是对她的，
　　也是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