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翟栎辰被顾家同时收养。
　　他前二十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和我出国去读法律。
　　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为了她，他学会了打架翘课抽烟喝酒偷尝禁果。
　　他说，她就像每一部青春电影里的女主角，肆意又洒脱，带给了他轰轰烈烈的爱情。
　　不过他好像早就忘了，顾家，从来都不需要无用之人。
　　「啪——啪——」
　　鞭子席卷着破风声落在我的背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淼淼，你自己说，这次考试怎么会这么差？」
　　父亲端坐在大厅，一边喝茶一边随意问道。
　　如果不是管家正在听从他的命令用鞭子罚我，我大概会觉得他没在生气。
　　我紧了紧握拳的双手，低眉顺眼道：「对不起父亲，是我最近状态不好。」
　　他敲了敲桌子，一双眼不辨喜怒：「是吗？你是不是忘了绩点要修满才能申请美国的硕士？栎辰这次成绩很不错，可你呢？」
　　「他现在人在哪儿？」
　　我畏缩着低头，用无声的回答来抵御更多的追问。
　　越来越重的鞭子抽在我背上，尖锐的疼痛牵连到心口，心脏都开始抽痛。
　　眼前浮现起白日里，翟栎辰与裴琳交换亲吻后冷漠瞥向我的眼神。
　　我心中酸涩难言。
　　但我并不后悔。
　　如果让父亲发现他因为谈恋爱违背要求，他一定会被赶出顾家。
　　顾家，从不需要无用的人。
　　所以我在上交这次的试卷时，把我和翟栎辰的名字互换了。
　　背后的伤口应该是破皮了，泛起一片胀痛和痒意，我只能拼命回忆零星的美好来缓解这种难受。
　　我和翟栎辰都是孤儿。岁那年，我们被顾家同时收养。
　　顾家庞大，势力错综复杂，我和翟栎辰从小就明白要成为对家族有用的人，才不会被送回孤儿院。
　　我们形影不离，我们相依为命，我们只有彼此。
　　我自小不会讨巧卖乖，他便学着察言观色，讨好父亲，凡事都把我挡在身后。岁那年，我得了急性哮喘，顾家不想要不健康的孩子，便有心放弃我。
　　他一向不会忤逆父亲，唯独那次，他在书房门口跪了一夜，只求能把我留下。
　　他红着眼睛，言辞悲切：「父亲，我求求你，给淼淼一次活的机会，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父亲终是松了口。
　　他便趁着夜色溜进我的病房，偷偷勾住我的小拇指，眼里满是心疼与希冀：「淼淼，我给你求了平安福，你要快点好起来，你不能丢下我。」
　　我看着他氤氲雾气的眼睛，心脏仿佛不自觉收缩了一瞬。
　　我回勾住他的小拇指，轻声许诺：「好，我不会丢下你。」
　　背后伤口的拉扯感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艰难地转过身对着镜子给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涂药。
　　远看倒挺像一张棋盘格，我苦中作乐地想。
　　「吱呀——」楼下的大门开了。
　　我匆忙穿好衣服下楼，却在玄关处僵住了身体。
　　大厅没有开灯，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在裴琳半裸的背上，光滑细腻，冰肌玉骨。
　　翟栎辰仿若无人的把她压在墙上亲吻。
　　活色生香。
　　我哑着嗓子提醒道：「父亲刚走没多久，别在这胡搞。」
　　「如果被发现了，你」
　　他仿佛现在才有功夫看我一眼，眼神飘来一瞬便不耐烦道：「行了，别来替他说教我，你喜欢一辈子做他的狗就自己做，我早就受够了」
　　「翟栎辰！」我忙不迭打断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被父亲听到，你还想在顾家呆下去吗？」
　　他嗤笑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地搂着裴琳往前走，但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却用力拿肩膀撞开我：「我已经成年了，难道离开这儿，我还活不下去了？」
　　裴琳窝在他怀里上下打量着我：「这就是你那个妹妹？」
　　「算不上，我可没她那么认主。」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恍惚间，耳畔似乎又能听见旧时他稚嫩的声音：「淼淼，我们要一辈子都不分开。」
　　迷雾散去后的现实是他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我：「苏淼，我警告你，别再多管闲事。」
　　他早就变了，一直在原地守着回忆不愿离开的那个人是我。
　　我突然觉得很想哭。
　　是啊，青梅竹马又如何，相依为命又如何。
　　承诺不过是一瞬间的真心，而真心瞬息万变。
　　曾经哭着求我不要抛弃他的少年，不知何时早就走失在了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