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感觉自己快和雪融为一体了。
　　双脚已经冻得发紫，就连呼出的气都没了热腾腾的白烟。
　　我又提起力气搓了搓双手，一点热气也没有。
　　小腹的刺痛感越发强烈。
　　我想，或许我保不住腹中孩子了。
　　娘真没用。
　　下一刻，我似乎听到开门声。
　　有几人快步朝我走来，他们拂去我身上的积雪，将我带到廊下。
　　我使劲睁开双眼看了看，是祁筠来了。
　　“知错了吗？”祁筠手里捧着一个汤婆，我认识，这是冯清茵屋内的。
　　我嘴唇微动，实在说不出话。
　　兴许是见我情况着实不太好，祁筠没再为难我，示意人将我抬进屋内。
　　不知哪儿来的意念支撑着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祈求地看向他。
　　“郎，郎中”我嘴里嗫嚅着，不停地喊。
　　祁筠拨开我的手，“这几条街的郎中都在茵茵院内，她因你受寒，这便是你应得的。她好转之前，你别想见郎中。”
　　他瞟了眼我僵硬无法站立的双腿，扔下一句，“你该知道受寒有多难受了吧，以后再让茵茵受苦，我定重罚你。”
　　祁筠离开了。
　　而我的心，随他远离的脚步声一同跌落谷底。
　　身边的下人搀着我往屋内去。
　　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腿往下流，我低头一看，那浑白的雪地上，零零星星，都是红斑。
　　我流血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向一旁的丫鬟吼道，“去请郎中，去远一点的地方请，救救我的孩子。”
　　丫鬟眼见这情形，吓得面色苍白。
　　我用力将她推出去，而失去支撑的我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我知道祁筠不会让南苑的郎中过来。
　　丫鬟去请郎中需要时间，我不能慌，孩子或许还有救。
　　我蜷缩着身体，用力咬住胳膊，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昏睡过去。
　　等看到丫鬟领着郎中回来的那一刻，我稍微松了口气。
　　于是，便沉沉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近夜半，郎中尚且还未离开。
　　“郎中，我腹中”我没敢问出口。
　　郎中面露不忍，却也没想隐瞒，“夫人内里受寒过度，胎儿不保。还望夫人节哀。”
　　是意料之中。
　　只是我有愧于他，没能将他带来世上。
　　“有劳郎中了。”我十分平静。
　　那郎中思忖片刻后，又继续道，“夫人，您双腿须好生修养，倘若留下旧疾，便再难正常行走了。”
　　我对他淡淡笑了笑，“多谢郎中。”
　　那郎中见我如此冷静，似乎还有些诧异。
　　自古以来女子职责便是相夫教子，没了孩子，就是天大的劫难。
　　于我而言也是一样，可连我自己都诧异，我竟然哭不出来。
　　我让丫鬟给了他诊金，送他出府。
　　丫鬟回来后问我，“夫人，如此大事，是否要奴婢去告知刺史？”
　　要吗？
　　“去吧。”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也是他祁筠的。
　　他也该有知晓实情的道理。
　　他若来看我，也算情分。
　　若是不来，我也没想着指望。
　　只是我没成想，不来就罢了，到如今他依旧如此绝情。
　　丫鬟原原本本告知了我。
　　“小产？跪了三个时辰她还没反省好吗？茵茵如今还在头疼，她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添乱。”
　　丫鬟将郎中所说之话讲了一遍给他。
　　但祁筠却只冷哼一声，“她倒有本事，居然联合郎中一起骗我。”
　　“你回去告诉她，等茵茵好了我自然会去找她，没事儿别来给我添堵，身为刺史夫人，难道一点容人之量也没有？”
　　“跪两三个时辰而已，茵茵病了好几日了。”
　　“若是当不好这个夫人，我不是不能换个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