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虾力气特别大,钳子可以夹断一根筷子。晓渔拿出随身携带的铁叉子开始在石头缝里寻找,鳌虾虽凶,却很笨,只要有东西靠近,就用钳子紧紧夹住,非要夹断不可。
所以晓渔一抓一个准,抓到之后只要捏紧鳌虾的背,就可以把叉子收回来,接着丢进系在腰上的网兜里。
大约是与阴天低气压有些关系,晓渔上岸的时候,因为憋气太久,乍然接触到空气,胸腔几乎要炸开,晓渔脑袋有些缺氧,趴在石头上惊天动地的大口呼吸一番,过了许久才舒服些。
穿好衣服,晓渔把今天的收获都放在桶里,刚走下礁石,就看见一队人正在看着她,有刘晓川,还有张廉,贺余年等人,都是一脸严肃,只刘晓川眼睛里带着笑意,陈学江正背对着她站在队伍前面。
此时顶着一头滴水的头发,晓渔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多少。
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晓渔下意识的拧了一把,水哗啦啦的流下来,晓渔干笑道:“陈团长,你们在训练啊,等天好了我成亲,到时候您来家里吃饭啊!”
陈学江这才转过头看她,“是晓渔姑娘啊,恭喜恭喜,到时候一定去,这是准备办喜事时候吃的?”陈学江打量着满满当当的大木桶,内心思量,这女娃子弄潮一把好手,力气也忒大,就这一桶,得有小二百斤了,要是能请她来教学就好了,哪怕稍微指点一下也好。
“哎!可不嘛,有鲍鱼,有虾,家里还养的鸡鸭,到时让我阿爹去请你们,记得一定来,您手下的兵也一起啊!”晓渔一脸浑不吝的表情,让刘晓川没眼看。
张廉觉得三观都颠覆了,从没见过自己准备婚宴,提起自己成亲还一脸得意的女孩子,果然是蛮荒渔村,没有开化,不知廉耻。
陈学江也忍不住笑道:“晓渔姑娘新婚之喜,陈某到时候一定去讨杯喜酒喝,这天儿眼看要下雨了,晓渔姑娘快回去吧!当心别着凉了。”
晓渔咧着嘴笑,“好嘞陈团长,那您先忙。”紧接着向刘晓川抛去一个笑眼,恰巧被张廉看见,恶狠狠瞪了她一个白眼。
晓渔回以白眼,见陈学江背对着她,大着胆子冲张廉扮了个鬼脸,撒丫子跑了。
快到家门口,晓渔挺直的脊背才弯下来,暗暗吐了一口气,心道,个娘老子的,累死我了。
看着桶里乱动的鳌虾,这样放着不行,它们会斗起来,晓渔拎着桶走到屋子后面,找些编不了草鞋被丢弃在这里的芒草,打算挨个给他们把钳子捆严实了。
此时天上乌云翻滚,突然一个惊雷下来,陈石头睡着了又被惊的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动了动酸疼的腿,又陷入沉睡。
屋子里刚入睡的晓茶也被惊醒,一摸身边没有晓渔的影子,吓的一个激灵爬起来就往外跑,哭喊道:“晓渔,晓渔,我害怕。”
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鸡鸭也挤成一团,窝在温暖的圈里安静如斯。
晓茶越发害怕,脸色都白了,跑到院子里要出去,这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晓茶没穿外衣,雨点砸到裸露的肩头,疼的她龇牙咧嘴,见偏房的门虚掩着,忙推开门跑了进去。
安广柱已经是她从内心认可的哥哥,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此时见安广柱正躺在床上,晓茶赶紧扑上去,掀起安广柱的薄被就钻了进去,呜呜哭道:“哥哥,我害怕,我要哥哥。”
安广柱这些日子累的狠了,这会儿正睡得香,突然一个纤巧柔软的身子撞到自己怀里,安广柱下意识的伸手去搂,就摸到一片滑嫩的肌肤。
就在这时,陈石头推开门进来,紧张的喊道:“晓茶,晓茶别怕,阿爹在呢……”
一个闪电打下来,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昼,安广柱与陈石头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只晓茶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吓的越发往安广柱怀里钻,身上只穿着晓渔省吃俭用装憨扮痴从陈学江那里挣来的布票淘换的粉嫩布料做的肚兜和短裤。
晓茶与晓渔不同,小时候在陈石头背上长大,会走了就天天关在家里,村子里最娇生惯养的闺女也没有晓茶养的好,一身白嫩皮肤,承袭自谷玉珠柔软腰肢,与晓渔一样的小巧鼻子,大眼睛尖下巴,只比晓渔白皙许多,与晓渔精打细算满眼世故不同,晓茶犹如一潭清泉,清澈见底。
安广柱讪讪的松开手,“陈叔,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晓茶……”
陈石头这会儿仿佛如梦初醒,一口痰卡的他脸色涨紫,尖锐的咳嗽几声,才透过气来,来不及说什么,只一个劲的摆手。
这时候晓渔淋着大鱼,踩着水坑,三步并两步抱着怀里的木桶,埋头往家跑。
跑进家门就赶紧把东西往偏房送,没想到门口站了个陈石头,一个刹不住,撞的陈石头一个踉跄进了屋子,晓渔却跌坐在地,桶里的海货散落一地。
晓渔揉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子避免雨点砸在头上,进屋才看见陈石头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阿爹,你杵在门口干什么,摔的我屁股都疼了。”
绕过陈石头,映入眼帘的一幕几乎让她全身血液都冻住。一阵冷风吹来,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犹如冰块贴在皮肤上,晓渔想起那年冬天,阿爷不顾她的哭闹,剥光了她的冬衣,只贴身穿个裤衩,就把她扔进冰冷的海水里,阴冷环绕,如伺机而动的毒气,无孔不入。那天也跟现在一样,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天仿佛要塌下来。
晓渔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是,这是在干什么?”
晓茶仿佛找到了母亲一般,放开安广柱,跑过来要抱晓渔,不想晓渔浑身湿淋淋的,陈石头担心冻着她,眼疾手快的阻止,“晓渔浑身都湿了,不能抱。”
晓茶噘着嘴,“晓渔,晓渔,刚才打雷了,我好怕,晓渔不在,晓渔坏,我以后要跟哥哥睡觉,再也不要跟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