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之后我没有再去买菜。
　　因为以前许善渊的一句不喜欢吃外卖。
　　从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年，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来会做好中午的餐饭。
　　让他带到上班的地方吃，也可以跟同事分享。
　　这习惯我维持到了许善渊退休的年龄。
　　退休后我还是保持着天天买菜天天做饭给他吃。
　　他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相比他，我更喜欢吃外卖。
　　我喜欢吃在家吃不到的食物。
　　跟许善渊的冷战中，我天天不用出去买菜，可以用手机，之前我让儿子许默教我。
　　他却不耐烦的甩开我的手念说道。
　　“妈！这是年轻人用的，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我教了一次又会忘记！”
　　我沉默，因为儿子说得对。
　　我的记忆越来越没有从前好。
　　只能跑到手机营业厅，让那些年轻人教教我。
　　年轻人很热情，他们接过我的手机教我如何用外卖软件。
　　在他们耐心的指导下，我终于学会了这个对我来说有些复杂的新鲜事物。
　　许善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看着不再堆满新鲜食材的厨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他什么也没说，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看报纸，那副冷漠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能打破他的平静。
　　家里的卫生也开始没人打扫。
　　我每天都会出去跟老太太打牌逛街。
　　我正打完准备回家，前方一道刺激的光打乱我的视线。
　　我偏过头，看着一辆车停在我的面前。
　　好像是我儿子许默的车。
　　车门缓缓打开，许默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十分干练，但他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妈，你怎么又在外面闲逛？家里现在乱成什么样了，你都不管了吗？”许默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我刚要开口解释，他却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了我：
　　“您别跟我说什么您也需要放松之类的话。这么多年您一直操持家务，怎么现在突然就变了？我看您就是在跟爸赌气，可你们这样折腾，这个家还像个家吗？”
　　我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满心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许默，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你知道妈这些天心里有多难受吗？”
　　许默冷漠地瞥了我一眼：“难受？您难受就不管这个家了吗？您和爸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你们别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家庭的正常运转。”
　　“你这是当儿子该说的话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只看到家里乱了，没看到你爸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你现在这样指责我，却对他的行为不闻不问。”
　　许默哼了一声：
　　“爸能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他一辈子都是个规规矩矩的人。我看您就是疑神疑鬼，没事找事。”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剑，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如今却如此冷漠地对待我。
　　“好，好啊，许默。”我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你这么向着你爸，看来在你眼里，妈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许默没有丝毫动容，依旧冷冷地说：
　　“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您还想继续当这个家的女主人，就该尽到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在外面闲逛。”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心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去哪儿了？
　　以前我为了许默上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早餐。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看着儿子吃得饱饱的，然后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去学校的背影，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默读书的学校离家有些远，为了能让他多睡一会儿，我每天都会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送他去学校。
　　冬天的时候，寒风刺骨，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总是担心儿子会冻着，把自己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地围在他的脖子上。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我用心经营这个家，努力照顾好丈夫和儿子，我们这个家就会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可现在，看着眼前和许善渊之间这难以弥补的裂痕，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付出好像一场空梦，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回到家，视线望向正在发出声响的厨房。
　　只见许善渊没有听到我回家的声音，只是专注的找着冰箱里的食物。
　　往日里，这些食物都是我精心准备好放在那里的，他只需打开冰箱就能看到切好洗净的食材，可如今，冰箱里杂乱无章，就像我们现在的关系一样混乱不堪。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
　　许善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我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厨房里只有冰箱发出的轻微嗡嗡声，像是在诉说着一种尴尬而又压抑的寂静。
　　沉默片刻后，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轻轻对我说：“我饿了。”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在等待我的审判。
　　他的眼睛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有期待，有不安，又有一丝渴望被关怀的脆弱。
　　这简单的三个字，在此时却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分开吧。”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许善渊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刚刚脸上那一丝妥协和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