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寒放下眼镜的手一顿。
很快，又恢复动作，“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沈家老爷子跟顾家老爷子有过命的交情。
沈家爷爷还在的时候，两家就定了孙子辈的娃娃亲，只是后来沈嫣走丢了，这桩亲事就到了沈婷婷身上。
沈嫣被找回来后，本来按理说，婚事应该还给沈嫣，但沈家父母就说，无论是沈嫣，还是沈婷婷，左右都是沈家的女儿，无论谁嫁给顾家，那都是履行了老一辈的约定。
顾老爷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顾时寒自己选。
然后顾时寒就拖到了现在。
沈婷婷很黏人、娇弱，一言不合就嘤嘤嘤，跟她结婚，顾时寒能预想到自己往后不是被她缠着就是在被她缠着的路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吊着婚事的原因。
娶沈婷婷，对他而言无异于坐牢，牢里还有一只聒噪到惹人厌烦的麻雀。
至于沈嫣，他虽不讨厌、排斥，但也没有兴趣。
沈嫣一语道破，“你不喜欢沈婷婷，所以只能娶我。”
顾时寒不为所动，“我可以谁都不娶。”
沈嫣很有信心的一笑，“你不可以。”
她补充，“准确来说，你爷爷有生之年，不允许你这样做。”
顾时寒被拆台，脸上倒是一如往常的冷淡，没有半点窘迫，“娶你我有什么好处？”
沈嫣道：“你婚后有绝对的自由。”
顾时寒没回应，只是抬眸看她。
她接着说：“婚后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会全力配合。”
顾时寒没说话，继续看她。
沈嫣便继续说：“结婚五年后，你可以提出离婚，黑锅我背。”
离婚总得需要一个理由，感情不和这种在顾老爷子面前没作用，除非是有一方出轨这种背叛性大事，才能彻底斩断这段婚姻。
最后一点，倒是让顾时寒挑眉，“为什么是五年？”
沈嫣道：“五是我的幸运数字。”
顾时寒：“……”
她认真的？
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好吧，确实挺认真的。
“三年。”顾时寒道。
沈嫣道：“结婚三年我就出轨，你得多没魅力？”
她已经默认了离婚黑锅就是她‘出轨’。
虽然这个黑锅不太好听，但反正到时候顾家会顾及面子，不会把顾时寒被戴绿帽这件事大肆宣扬，也就是说，这个黑锅届时不会在她的声誉上影响她。
而顾时寒作为‘协议结婚’的知情人，离婚后但凡他还有点人性，肯定也不会放任顾家来欺负她这个背锅侠，影响她的事业，所以总得来说，她没损失，她便没所谓。
顾时寒无言一瞬，没说话了。
总不能承认自己没魅力，那五年就五年吧。
他道：“你的要求。”
从沈嫣提议到现在，她都只说了她能带给自己什么，还没说要从自己这里索取什么。
沈嫣直言，“你做我的靠山，无论对方是谁，你都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给我撑腰。”
这对于顾时寒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见他沉默，沈嫣道：“我不需要你广而告之，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让必要的人知道我的新身份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异议，就让你的人拟定一份婚前协议，我们签字，趁着民政局还没下班，今天就去领证。”
……
两个小时后，沈嫣回了家。
带着她的结婚证。
当她把结婚证丢在桌上时，对面，沈婷婷、沈思远、沈父沈母的脸色全都变了。
沈婷婷不愿相信，“姐姐，这是什么？”
沈嫣疑惑嗯了一声，“看不懂？”
然后她看向沈思远，“那你帮她翻译一下？”
沈思远脸色铁青。
沈婷婷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委屈得仿佛不想活了。
沈母眉头紧皱，“嫣儿，领证这样的大事儿你怎么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况且你明知道时寒是你妹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你怎么能……”
“第一，我很多时候做事只有通知，没有商量。”
“这点我不会改，所以你们要习惯。”
沈嫣气定神闲，“第二，她喜欢是她的事，我结婚是我的事，难道她喜欢喝水，我就连水都不能喝了？”
沈母气到无语，“这能一样吗？”
沈嫣一脸我觉得没两样的坦然。
沈思远斥责，“你这是做了你妹妹的小三！”
沈嫣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是顾时寒的女朋友还是未婚妻？什么名分都没有，倒能往我头上安小三的名号？谁给她的权利？”
沈思远气到无言，但沈嫣说的话确实没错，虽然顾沈两家有婚约，但沈嫣和沈婷婷谁都没有和顾时寒正式走过订婚流程，所以谁都没有个实际名分。
当然，现在沈嫣是有了，她是顾时寒的太太，领了证的那种。
沈婷婷似乎是彻底绷不住了，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婷婷！”沈思远忙起身追上去。
沈母满心气愤的瞪向沈嫣，“我知道，你对你妹妹一直有气，但你也不能这样胡来啊！是我们弄丢了你，害得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受苦遭罪，是我们领养了你妹妹，宠她疼她，把原本应该给你的爱分给了她，都是我们的错，你有什么怨气冲我们来，你抢你妹妹的幸福做什么！”
面对她的激动，沈嫣始终平静，“是我胡来，还是她惹我在先，你们不妨去弄清楚再来说话。”
沈母一顿。
她显然是知道沈婷婷做了什么。
她无言片刻，道：“你妹妹也是想帮你……”
沈嫣冷笑，“你们这些年养育沈婷婷不容易吧？如果我帮她重新找一对养父母，比你们更有钱，每月能给她上千万的零用钱，却不会对她掏出半点真心，你们会骂我吧？”
说着，她一脸疑惑，“为什么骂我呢？沈婷婷也拿到了比在沈家更多的钱不是吗？她顶着新家的千金小姐名头，也会比在沈家更风光不是吗？”
沈母一时接不上话。
她听得出来，沈嫣是在类比沈婷婷让沈思远买走她的剧本是为了让她赚版权费的同时，还能躺赢出名这件事。
听沈婷婷说时，她只觉得沈婷婷可真会为沈嫣打算。
但现在听沈嫣一对比，她才惊觉，这份打算也不一定是好的。
沈母抿了抿嘴，道：“这次是你妹妹考虑不周，可她的初心还是想帮你，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好好说，好好解决，你没必要这么刺激她、伤害她。”
沈嫣一副‘你看我想跟她说话吗’的表情，道：“对她付出耐心是你们该做的事情，我只负责让她知道，我是她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