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儿子结婚那天，刚好是我五十岁生日。
　　大家伙兴高采烈的说是双喜临门，
　　还起哄要顺便给我也好好庆祝一番。
　　我咬牙烫了头，买了条从来不敢穿的红裙子，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可是婚礼的前一天，刘栋梁把他的前妻带来了。
　　他说亲家都是文化人，而我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只会丢人现眼。
　　要让前妻当儿子的干妈，代替我喝儿媳妇茶。
　　我不愿意，和刘栋梁起了争执。
　　他当着全家人的面给了我一巴掌。
　　“儿子成家了，你就觉得自己有了靠山是不是？你别忘了，那是我老刘家的种！”
　　儿子也跟着附和道：“妈，反正你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就留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我们回来会给你带蛋糕的。”
　　刘栋梁怒气不减，“吃什么吃，你就不是吃蛋糕享福的命。这个家你不愿意待，就给我滚出去！”
　　我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突然迷茫了起来。
　　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没有人把这一巴掌放在心上。
　　刘栋梁还在拿着计算器叭叭的算着账。
　　“烟酒要好的，不能跌了面子，鞭炮也要多买点，这是老刘家的大喜事。”
　　“彩礼，酒席，改口费”
　　他越算眉头皱的越紧，抽了口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败家老娘们，不年不节的烫什么头，白花那些钱。”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把婚礼的开销，全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我被烟呛得咳嗽不止，想回卧室。
　　到了五十岁，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了，浑身都是折磨人的病。
　　儿子拦住了我。
　　“妈，你去哪，碗还没刷呢。”
　　“还有家里乱成这样，你也不知道帮忙收拾收拾，明天客人来接亲，看到了多丢人。”
　　我低头看去，炖的排骨一块都没给我留，骨头却吐得到处都是。
　　喝了一半的酒也没盖上。
　　刚刚拖过的地，全部都是脚印和烟灰。
　　接亲的婚房布置的光鲜亮丽，可是其他地方到处都堆满了垃圾。
　　我看着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儿子，看着抽烟的刘栋梁。
　　再看着这些永远都干不完的活。
　　脸突然疼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巴掌，还是因为懦弱了二十几年的羞愧。
　　我扔掉了儿子递过来的抹布，轻声说道：“我不想干了。”
　　刘栋梁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
　　“你想干嘛？想上天？”
　　“我要离婚。”我轻声呢喃道。
　　没人理睬我说的话。
　　我提高了声音，“我要离婚！”
　　两人同时朝我看了过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可我说出了这二十年来，最有力的话。
　　“我要离婚！”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片沉默中，却响起了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
　　是赵春霞。
　　她穿着一件红的刺眼的旗袍，盘着精致的卷发，笑眯眯的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