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狼妖拼盡元神之力在我身上落下那一擊之後應該灰飛煙滅了。
　　「姑娘背上的傷深可見骨，老夫醫術不精，恐怕沒有辦法……」
　　「求您了，不管什麼辦法，一定要救救她。」
　　隱約間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睜開眼卻看不見他的身影。
　　我掙扎的想要起來。
　　牽動背上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
　　南尋聽到動靜闖進屋來，一瘸一拐的來到我的身邊。
　　「姑娘，你傷的太重，不能隨便動。」，他扶著我，眉頭緊鎖，眼底夾藏不安憂慮。
　　「我，沒事。」
　　第一次說話還不太熟練，我一字一頓加上手勢比劃，想讓他知道我的傷並不嚴重。
　　反倒是他，傷的應該比我重。
　　狼妖在他身上撕咬出好幾處傷口，所見之處皆被紗布層層纏繞，還隱約透著殷紅血跡。
　　我指著他，他好似明白了我的意思。
　　「都是些皮肉傷，大夫說了沒事。」
　　南尋扯出一抹牽強笑意，卻不見門外大夫微微搖頭嘆氣。
　　他傷的太重，無法回到軍中。
　　而我則是無處可去。
　　他問我家人。
　　「我沒有家人。」，從我記事的那一天起就是孤身一個。
　　他問我家在何處。
　　「我沒有家。」，幼狐修煉成人形之後大都留在了凡世，少有迴歸狐族。
　　沒有家也沒有家人，他以為我是亂世中的流民孤女。
　　就這樣，我和南尋一起在農婦家中住下。
　　日子短暫平靜的過下去。
　　直到那一日，他看完字條變了臉色，他要回到軍中去。
　　「我能跟著你嗎？」，我拉著他的衣角，眼巴巴地望著他。
　　南尋說我像他養的一隻狐狸，可他不知我就是那隻狐狸。
　　「軍中危險，你留在這裡。」
　　他頓了下，又道，「我會回來找你的。」
　　南尋想把我安置在農婦家中，可三百年來他是我第一個接觸過的人。
　　除了他我不信任何人。
　　我卷著他的衣袖不肯鬆手，他走一步我跟一步。
　　他無奈嘆氣，最後只能妥協讓我跟著他。
　　再度回到軍中，卻成了他的死局。
　　他立下累世戰功受到君王猜忌。
　　又因為失蹤了一段時間，軍中眾人都以為他命喪於敵軍之手。
　　他的副將取代他成為了主將。
　　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所有人都是一驚。
　　他的副將最先反應過來，掩去眼底陰冷，換上大喜過望的神色，「將軍平安歸來，理應設宴慶賀。」
　　南尋沉聲應下，同樣掩去眼裡的肅殺之意。
　　我看不懂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
　　他把我安置在賬中，叮囑我，「不管發生什麼，都好好待在這裡。」
　　我懵懵懂懂點頭，茫然不知他已身處險境。
　　直到刀劍交戈聲響起，外面傳來廝殺聲音，血濺在白色帷帳上染出朵朵紅花。
　　我才後知後覺，出事了。
　　我奔向主營，雙方已經殺紅了眼，卻不見南尋蹤影。
　　我焦急喚他，「阿尋。」
　　他的氣息很濃，應該就在附近。
　　直到我繞出主營，才在一堆草壩旁找到了他。
　　他倒在稻草旁，甲冑上沾滿汙血，嘴角仍有鮮血不斷溢出。
　　我抱著他不知所措，他眉頭緊擰，似是忍者巨大的痛苦，卻還不忘推著我，艱難言語，「你快走。」
　　軍中生變，南尋被人設計，我得帶著他走。
　　「此毒罕見，老夫無法……」
　　我遍尋大夫，大夫皆言南尋中的奇毒世所罕見，無藥可解，最多活不過幾日時間。
　　我用靈力緩解毒素蔓延，護他心脈。
　　可他的氣息還是越來越弱，身體開始漸漸發冷。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萬念俱灰下，我想到曾經聽過的傳聞。
　　傳聞狐族有聖草可起死回生。
　　如果能夠拿到聖草，也許還有希望。
　　我回到狐族，冥冥之中彷彿若有指引，我順利找到聖草所在。
　　聖草所在之處無人守護，外圍是無形珠簾形成的帷幕，中心是一道道由靈力編織的符文在空中緩緩旋轉。
　　此為“靈樞鎖元陣”，一旦有人觸及，陣法即刻啟動。
　　這些都只是我在狐族異聞錄中看到的。
　　陣法的威力並沒有記載，聖草近在眼前，我必須要拿到它。
　　我入陣中，四周真氣開始震顫，符文躍動，釋放出陣陣威壓，將我包裹。
　　聖草於陣心靜靜綻放，光華內斂，看似觸手可及。
　　直到我伸手，一股奇異力量將我拉扯。
　　法陣驟然變幻，陣內空間扭曲，我被捲入其中，辨不清四方。
　　越往陣心，真氣如片片飛刃割破我的皮肉，血花四濺，靈力隨之溢散而出。
　　就在我耗盡靈力，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眼前綠光驟現。
　　順著那道若隱若現的光，我觸到了聖草。
　　我用聖草解了南尋的毒，他重新恢復生機
　　傳說，凡人用聖草可得長生。
　　此後我與他可以長長久久在一起。
　　後來，我知道，這只是我的妄想。
　　我受了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