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跟我共度三十餘年的老伴馮建國也只知道使喚我。
　　我沒聽只繼續說離婚。
　　“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吧，我要離婚。”
　　馮建國停頓了一秒，隨即抓起手中的茶杯就向我丟來。
　　“真是越老越不明白了，不就是回來沒讓你坐車嗎，那你不還是打車回來了，我都還沒說你，就那麼幾步路，不會自己走回來嗎？真是不賺錢不知道錢多難賺。”
　　“別總是一不高興就把離婚掛嘴邊，真離開了我，你能餓死在路邊，誰能要你，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想著再嫁一嫁啊，真是沒皮沒臉，不嫌害臊。趕緊給我弄飯去。”
　　我沒多想，反駁的話到嘴邊就輕聲說了出去。
　　“有手有腳的自己不會弄啊，老了老了還更要靠別人。”
　　“你說什麼？”
　　我沒想到回懟的話這麼簡單就說了出來。
　　馮建國不想搭理我，拿著釣魚竿就出了門。
　　走到門口還不忘囑咐我，“趕緊把家裡的活都幹了，等下魚釣回來，要請他二舅來家裡吃飯，邋里邋遢的像個什麼話。”
　　“整天呆在家裡啥活都不知道幹，就知道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紀了。”
　　聽著轟的一聲關門聲，我似乎看見了從前好多個卑微受盡冷落白眼的自己。
　　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站在門口聽著每個人的吩咐，好像我是這個家裡的長期保姆，就該什麼活都幹。
　　這一刻我突然什麼活都不想幹了，反正從沒有人認可我的付出。
　　總感覺髒衣服是會自己長腳跑進洗衣機會自己晾曬在陽臺上廚房的碗筷會自己洗乾淨躺進消毒櫃裡，就連床上的四件套也會自己換成新的。
　　我不幹了，保姆還有工資呢，我沒有，一千塊的生活費要夠四個人開銷，還天天要吃好菜，我哪裡來的錢。
　　看著衣櫃裡十年如一日的過時衣服，我還是把它們都裝進了行李箱裡。
　　那還是妹妹去冰島前給我買的，或許是看出來我過的艱辛，想讓我有勇氣離開也體面一些吧。
　　她從小就喜歡下雪，冰島常年有雪，現在能去那裡生活也算是圓了從小的心願了。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要什麼，還會為之去奮鬥。
　　總歸不像我這樣，就是好的了。
　　看著櫃子裡的銀行卡，我陷入了沉思，就算我拿走了銀行卡又有什麼用呢？我又不知道密碼。
　　自從辭了工作，專心在家裡當家庭主婦，我好像再也沒碰過銀行卡了，馮建國也從沒告訴過我密碼。
　　每次都說我這麼笨的人，就算告訴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取錢。
　　從前我覺得也有道理，丟了這麼多錢就白瞎了。
　　可現在丟了又怎麼樣，兒媳跟兒子鬧離婚時就說過，婚內財產是夫妻共同財產，我是有權分走一半的。
　　我將櫃子裡的所有銀行卡都裝進了布袋裡，還將所有能證明我身份和馮建國身份的證件都裝進去了。
　　我是不知道怎麼取錢，但是問別人總不至於不告訴我吧。
　　我就不相信這天底下的人還真跟他們一家子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