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一名陰裁縫。
　　平日裡從不開門做生意。
　　因為我不做活人的衣服。
　　只做死人的嫁衣。
　　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給配陰婚的新人做婚服。
　　做我們這行的，都是傳承了師傅的衣缽。
　　每一代裁縫師傅，都會在身邊尋找八字純陽的孩童。
　　經過重重考驗和測試，才能收做徒弟培養。
　　而這個徒弟不能是自己的孩子，且一生只能培養一個。
　　等自己老了縫不動了，就把這門手藝門道全權交給徒弟。
　　我從小跟著師傅走南闖北，做過的婚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師傅最輝煌的時候，做一套婚服收費從十幾萬到大幾十萬不等。
　　而到了我這一代，年輕沒有經驗。就遜色了很多。
　　這些年，我也跟著見識了很多超出認知以外的事情。
　　其中不乏夾雜了很多人性的險惡和可怕。
　　今天是我接手師傅行當的第3個月。
　　剛過晌午，我就接到了老周的電話。
　　老周在我們這行屬於中間人。
　　由於職業的特殊，我們做裁縫的不能和主家直接見面。
　　所以婚服的價格，尺寸以及款式需求等，都是通過中間人來轉訴溝通。
　　這就形成了一個弊端，如果中間人和主家共同隱瞞了一些事情的話。
　　我們是無從得知的。
　　所以這個中間人一定要是知根知底，能放心的人。
　　這個老周今年五十多的年紀，也是我師傅留給我的。
　　我對他是十分的信任和尊敬。
　　但我沒想到，還是差點栽在他手裡。
　　電話里老周急吼吼的說道：“小滿，你師傅呢？有個急活要接。”
　　我飯後就犯困。打著哈哈說：“師傅他老人家回鄉下養老，已經不接活了。”
　　老周更急切了：“哎呀，這單子得請你師傅他老人家出山做才行。”
　　“可是師傅已經舉行過封針儀式了。”
　　電話裡頭聽到了老周啟動汽車的聲音：“算了算了，我去店裡找你，當面說。”
　　掛了電話沒多會，老周就敲開了我的門。
　　自從師傅封針以後，我和老周也合作過幾單了，他也是知道現在都是我來做的。
　　這次不知怎麼了，一定要師傅做。
　　我當著他的面給師傅打去了電話。
　　電話裡師傅的意思跟我表達的一樣，封針之後決不能再動針。
　　但還是讓我替他接了下來。
　　看老周的表情和語氣，我也猜想到這次的活可能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老周還在猶豫，師傅表示會全程協助我，並傳給我一樣東西，讓他放心去跟主家回話。
　　老周這才眉毛舒展，應了一聲就匆匆離去。
　　我後腳就開車前往鄉下找師傅接他口中說的寶物。。
　　師傅氣定神閒，慢悠悠的從身後一口大箱子裡拿出一個小木盒。
　　我雙手接過，有些激動。
　　師傅從未傳授給我什麼寶物，這是頭一次。
　　我仔細打量著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印滿符號的黃色錦囊。
　　錦囊裡是一團紅死線。
　　傳說這團線是用裁縫自己的血浸泡而成。
　　我一眼就認出來，師傅每次縫製婚服的前三針都會用到這團線。
　　師傅從來不讓我碰。說仙線認主，被別人碰了就不靈了。
　　小時候我頑皮，好奇心重。趁著師傅午睡想要拿出來看看。
　　還沒摸到手，就被師傅發現了，差點沒把我打死。
　　從那以後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我拿著線仔細端詳，比普通用的針要粗，要硬，要重。
　　重點是，這團線對我們做這行的非常重要。
　　做陰婚服從來都不用機器，得全手工縫製。
　　它能幫我探知到很多事情。
　　畢竟我們服務的對象都不是“人”。
　　我有些興奮，只有接手了這團線，才代表我真正得到了傳承。
　　我看著師傅，等著他的吩咐。
　　師傅躺在藤椅上閉著眼。扇著扇子輕輕搖晃。
　　“小滿，這團線傳到我手裡，少說也有三代了，不認你。你得加上自己的血。”
　　說著從抽屜裡找出一把手工刀，讓我分別劃開五個手指，把血滴上去融合。
　　“這次的活可能不這麼好接，我本想拒絕。但想到你需要歷練還是應了下來，這套婚服你就用這根針來做。”
　　“不過，做之前需要注意兩件事情，你一定要切記。”
　　我整理好情緒，聽得十分認真。生怕漏了一句。
　　“第一，下料之前一定要先看一眼這對新人的照片，如果你第一眼就覺得心慌不舒服，那咱就不要接了，只要還沒開第一針，都還有迴旋的餘地。你記住了嗎？”
　　我用力的點點頭：“嗯嗯，記住了，這個徒弟是知道的。”
　　師父接著說：“這第二點，就是如果縫製的過程中穿線下針都很順利，那就可以繼續做，如果這根線連續的斷裂。那就要停一停，先把事情解決了再繼續。否則。”
　　師傅頓了頓：“後果你我承擔不起。”
　　雖然我也跟在師傅後面見識過很多，但這次顯然不同，我有些沒底氣。
　　“師傅，那如果到時候線真的斷了，怎麼解決事情呢？”
　　師傅半睜眼睛看了看我：“到時候的事情就到時候再說。有你師傅在，你怕啥？你個小崽子。”
　　我還在心裡盤算著可能會遇到什麼事情，就被師傅攆了回去：“行了，快去準備吧，為師要睡覺了。無事少打擾。”
　　當我輕手輕腳把門關上的時候，師傅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