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一開學，室友喜歡譁眾取寵，自稱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軍訓故意不穿著統一服裝，
　　「啊？我以為可以穿自己的小裙子呢！」
　　競選班委，她在臺上唱，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我的頭髮，是真發……」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
　　我好心婉言提醒她，她卻惱羞成怒在我杯子裡下老鼠藥。
　　「你這麼清醒聰明怎麼這時候不能救自己呢？」
　　在五臟六腑劇烈的疼痛中，我回到了開學第一天，
　　既然這麼喜歡博人眼球，那我來幫她一把好了。
　　1
　　「你們好呀！我是江嵐嵐，以後我們就是室友啦！多多關照喔！」
　　我一怔，隨即猛地抬眼向聲源處看去，
　　面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孩和記憶裡一臉癲狂的她形成巨大反差，
　　窗外酷熱的陽光讓我有了現實的觸感。
　　我居然，
　　真的重生了。
　　江嵐嵐捏著衣角，嘟著小嘴，
　　「還有，我是網上那種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啦！可能會有點笨笨的，到時候麻煩大家見諒喔。」
　　說完，她俏皮地吐吐舌頭。
　　其他兩個室友對視一眼，眼神有點一言難盡，
　　但出於禮貌，還是友好地向她打了招呼。
　　我死死地捏住雙手，指甲嵌入掌心。
　　上輩子，正是江嵐嵐的這副模樣迷惑了我！
　　她無時無刻不在扮演好一個「清澈愚蠢的女大學生」角色，
　　班級裡不少人私下排擠她。
　　我在一番心理鬥爭之後，在宿舍只剩我們倆時才斟酌著向她開口，
　　「嵐嵐，其實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只是網友開玩笑的梗，咱們玩梗要適度……」
　　她的臉上閃過瞬間的惱怒和惡毒，可惜當時的我沒有捕捉到，
　　在我喝下她遞給我的那杯下藥的水後，
　　她的面容變得扭曲瘋狂，眼神像毒蛇一般似要將我撕咬。
　　我的五臟六腑劇烈疼痛起來，倒在地上無助地抽搐，
　　她的聲音像地獄裡的惡鬼，
　　「就你聰明！你這麼清醒聰明怎麼這時候不能救自己呢？」
　　在失去意識前，我最後能看到的就是她放大的癲狂嗤笑的臉。
　　此刻，我能感覺自己的身體還在因為劇痛的感覺尚未消散而微微顫抖，
　　眼眶猩紅。
　　為了不被看出端倪，我只能假裝自己身體不舒服，衝進衛生間。
　　冷水衝在我臉上，清涼的觸感讓我的大腦逐漸清醒。
　　我要報仇。
　　我眼神發狠，死死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既然得到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既然她江嵐嵐那麼喜歡譁眾取寵，博人眼球，
　　那我就幫她一把好了。
　　2
　　雖然已經進了秋天，但頭頂的太陽光還是很毒。
　　「腳跟併攏，腳尖分開，兩腿挺直，小腹微收！身子向前傾！」
　　教官激昂的聲音穿在我們每個人的耳朵裡，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
　　眾人苦不堪言。
　　「報告教官！我不小心睡過頭遲到了！」
　　一道嬌嬌軟軟的聲音傳來，眾人尋著聲源望去。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也轉過去看好戲。
　　只見江嵐嵐穿著粉色花苞裙，頭上扎著兩個鬆鬆垮垮的丸子頭，
　　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
　　——如果不是在軍訓的話。
　　教官也是第一次見這麼不正常的行為，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皺著眉頭，厲聲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遲到先不說，誰讓你穿成這樣來軍訓的？」
　　聞言，江嵐嵐懵了一瞬，
　　然後呆呆地看著教官，一臉自責和懊惱，
　　「啊？軍訓要統一服裝嗎？我以為可以穿自己的小裙子」
　　她捏捏裙角，忽然九十度向下鞠躬，
　　「對不起，我有點笨笨的！下次不會了！」
　　教官眉頭依然緊鎖，板著臉緊抿著唇，
　　他眼神示意江嵐嵐，
　　「你，給你十分鐘時間，去換好衣服！」
　　旁邊的人在交頭接耳，
　　「這女的誰啊？真蠢啊！」
　　「到底真蠢還是假蠢！我看就是譁眾取寵！」
　　「服了，怎麼和這種人才分到一個班。」
　　「」
　　教官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許在下面交頭接耳！好好站！」
　　「全部再加二十分鐘！」
　　又指著一臉呆萌的江嵐嵐呵道，
　　「你！加一個小時！」
　　但江嵐嵐還不老實——
　　為了將「清澈愚蠢的大學生」這一人設貫徹到底，她故意多次出錯，
　　教官時不時都要糾正她的姿勢。
　　一來二去，我們在太陽下已經站了一個小時。
　　大家心裡本來就對江嵐嵐的第一印象不好，
　　現在更因為她害得自己在大太陽下多站了這麼久，
　　煩躁的心加上毒辣的太陽，
　　不免對她心生厭恨。
　　休息時，有心直口快的同學更是直接指著江嵐嵐罵道，
　　「軍訓要穿發下去的軍訓服都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如果是真蠢的話我建議去查查腦子，再去查一下怎麼考上的大學！」
　　旁邊的人跟著附和，
　　「就是啊！這麼喜歡譁眾取寵啊？擺脫大姐，你先搞清楚場合行不行？自己想演別拉我們下水啊！」
　　「」
　　江嵐嵐的臉色慘白，眼神空洞，
　　囁嚅著開口，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是笨笨的」
　　「啊對對對，你笨得像頭豬！行了吧！？」
　　看著江嵐嵐被眾人排擠，我只環抱著手臂靠在陰涼的大樹下看好戲。
　　上輩子，雖然我也對江嵐嵐的行為有些不滿，
　　但考慮到她畢竟是舍友，看起來挺天真的，
　　想著也許她是真的沒有軍訓過不懂，
　　正義感爆棚地衝上去將她護在背後，替她說話。
　　也連帶著捱了不少罵，
　　但並不後悔。
　　可事後，江嵐嵐並沒有一絲感謝，
　　她堅稱同學們都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沒有惡意。
　　甚至還怪我言語激烈，一點都不像個乾淨清澈的大學生。
　　這次我冷眼地看著她被眾人責怪，
　　噙著嘲諷的笑。
　　回宿舍後，江嵐嵐眼圈紅紅的，
　　委屈地哭了出來。
　　我們三個對視了一眼，誰也沒上前安慰，
　　轉頭自顧自地刷著手機。
　　這才剛開始呢，我啥也還沒做呢。
　　3
　　大概是被罵怕了，後面的軍訓，江嵐嵐並沒有再作什麼妖，
　　大家也漸漸忘記這件事情。
　　直到，開學的第一場大班會，主要就是競選班委。
　　上輩子，江嵐嵐興沖沖地問我，
　　「陳珂，你覺得我上臺唱歌怎麼樣？就唱那個最近很洗腦的，我的頭髮，是真發」
　　我微微蹙眉，覺得不太妥當，
　　小心翼翼地開口，
　　「嵐嵐，我感覺這種場合唱這個不太好」
　　她一臉不高興地打斷我，
　　「陳珂！我把你當朋友才告訴你的！我就是喜歡唱歌啊，不是都說要做最真實的自己嗎？你就非要我和別人一樣假兮兮地一本正經嘛！」
　　「我們清澈的女大學生就是要在任何場合保持做自己！」
　　我訕訕地閉嘴。
　　這次，當江嵐嵐問起我同樣的問題時，
　　我笑著附和她，
　　「可以呀！嵐嵐，你真的很特殊，和別人不一樣呢！」
　　「到時候我幫你拍一段視頻吧！嵐嵐長得這麼好看，又這麼可愛，肯定能火的！」
　　聞言，江嵐嵐小臉紅撲撲的，
　　洋溢著得意和憧憬的笑容，
　　好像已經想象到自己爆火網絡的畫面了。
　　我心裡冷笑，
　　當然要讓你如願呀，
　　先捧上雲端，
　　再狠狠跌下來，
　　不是更痛快嗎？
　　「嗯大家好呀！我是電子信息的新生江嵐嵐！是一枚清澈愚蠢的女大學生喲！」
　　說完這句話，臺上的江嵐嵐還配合著歪了歪頭，飛快的吐了吐舌頭，
　　一副「天真」模樣。
　　臺下已經有竊竊私語聲。
　　我舉起手機，衝江嵐嵐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她嬌軟的嗓音接著開口，
　　「接下來我給同學們展示我的競選優勢！」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我的頭髮，是真發……」
　　時不時地配合著歌聲舉起頭髮，歪歪腦袋。
　　我看著這一幕不免發笑，
　　一個成年女性卻刻意扮蠢吸引目光，
　　招笑。
　　一旁的老師，和其他參與班委評選的同學，
　　無一不露出傻眼且一言難盡的模樣。
　　臺下的同學紛紛面面相覷，
　　「這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上次軍訓不就是她嘛？刻意扮蠢譁眾取寵！」
　　「不敢說怕真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
　　臺上的江嵐嵐並不能聽到臺下的這些竊竊私語，
　　即使聽到了，她也會不以為意。
　　「夠了同學！班委評選不是讓你展示才藝的」
　　老師最終是看不下去，及時出言打斷，
　　而被叫停的江嵐嵐看起來有點不大高興，
　　她站在臺上，右手不停地絞動著裙角，
　　瞪著眼睛歪著腦袋問老師，
　　「這不行嗎老師？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可以的我就是一個清澈愚蠢的女大學生，什麼也不懂」
　　「你可別放屁了！一個成年人心智這麼不成熟嗎？裝什麼裝！」
　　臺下有受不了的同學大聲呵斥道，眾人紛紛附和。
　　被懟了的江嵐嵐臉色白一陣紅一陣，死死地盯著剛剛說話的男生，
　　「網上都說清澈愚蠢的大學生！你在質疑我什麼？！」
　　「大姐我求你要表演自己在家表演，學校不歡迎你！」
　　「」
　　最終還是老師勸開了愈吵愈嚴重的兩人。
　　但經過今天這麼一遭，眾人心裡對江嵐嵐的偏見更甚。
　　有人直接在校園牆上點名開火，
　　「電子信息二班江xx，空空如也的腦袋裡成天想著怎麼譁眾取寵。軍訓你穿小裙子，班會你唱洗腦曲實在不行咱眾籌給你去做個智力檢查！」
　　甚至更有貼臉開大者，在班級群裡怒懟江嵐嵐
　　4
　　江嵐嵐看著不斷刷屏的信息，
　　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死死地盯著手機。
　　「他們憑什麼這麼說我？網上都說我是清澈愚蠢的女大學生了！他們為什麼還要這麼咄咄逼人！」
　　回應她的，是我們剩下三人一致的沉默。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離開了。
　　宿舍裡只剩下我和江嵐嵐。
　　上輩子，也就是這個時候，
　　我出於好心，斟酌著用詞委婉地提醒江嵐嵐。
　　可她卻惱羞成怒，將無處安放的怒火盡數撒到我身上，
　　她面目猙獰地看著倒在地上疼痛地四處翻滾的我，
　　「你這個賤人你在胡說些什麼！都是你嫉妒我！一定是你作梗！不然怎麼會這樣？」
　　「就你聰明！你這麼清醒聰明怎麼這時候不能救自己呢？」
　　想到這裡，胃裡似乎又在隱隱地泛著翻滾的疼痛。
　　我斂下眉眼裡的恨意，笑著拿出手機遞給江嵐嵐，
　　「嵐嵐你看，我幫你拍的唱歌片段，是不是超級可愛！」
　　「嵐嵐，你長得又好看，又這麼可愛，用網上的話來說就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他們那些人不懂沒關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放到網上，大家肯定喜歡你！」
　　江嵐嵐原本還在氣急敗壞，聽到我這樣說，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歪歪頭，露出幾分羞澀的模樣，佯裝苦惱地開口，
　　「真的嗎？可是網上好看的美女那麼多」
　　我一把擺正她的身體，正視她道，
　　「不會的嵐嵐，雖然美女多，但你是唯一一個清澈愚蠢的笨蛋女大學生呀！」
　　她似是被我說動了，幾番假意推辭下還是將視頻上傳到網絡上，
　　並配文：哎呀！我居然不知道班委評選不能唱歌哇哇哇哇好丟臉！！！
　　江嵐嵐的視頻剛上傳就引起巨大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