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了老公和兒子的安全，我替他們嚐了自制的菌子火鍋。
　　誰知，半夜就嘔吐不止，沒撐到醫院就死了。
　　老公在我死後第三個月迎了初戀進門。
　　兒子笑的很開心，隨後感嘆「可惜冤種媽死了，沒人替我們吃菌子試毒了。」
　　我這才知道，那鍋有毒的菌子，是老公初戀寄來的。
　　再睜眼，我回到了收到菌子快遞那天。
　　1
　　「老婆，我在網上買的雲南野生菌子到了，你快幫我拿一下。」
　　老公坐在電腦前吩咐，見我一臉怔愣，立馬變了臉色。
　　「高文芝，我叫你沒聽見嗎？」
　　「當了二十年家庭主婦，不僅熬成黃臉婆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腦子裡他抱著初戀結婚擁吻的畫面還沒散去，我壓下心底憤怒，冷冷回應。
　　「我是想保養啊，可除了家庭開支，你多餘的錢不都寄給網上資助的那個寡婦了嗎？」
　　是的，死後我才知道，老公所謂的那個死了老公，家庭窘迫的寡婦，實際上是他在雲南的初戀。
　　這五年來，老公一共以資助名義給那個女的花了兩百萬。
　　老公氣的說不出話，因為事實如此。
　　高考結束放暑假的兒子卻在一旁幫腔。
　　「媽，讓你去拿會怎麼樣啊，那可是陳阿姨寄過來的美味！」
　　我差點忘了，兒子也是站在老公那一邊的。
　　因為某次發現老公他們之間的姦情後，老公每月都給兒子上萬封口費。
　　這二十年我為他們父子放棄了工作，兢兢業業照顧他們，沒想到卻換來他們這樣的對待。
　　我本身不喜歡吃菌類，要不是為了他兩健康著想，也不會忍下噁心為他們試毒。
　　可哪怕我為他們死了，也還是沒得到他兩尊重，反而是可惜一個試毒的死了？
　　如今，見他兩同仇敵愾的模樣，我心冷透了，點點頭。
　　「行，我去拿。」
　　拿到快遞的下一秒，聞著裡頭隱隱透出來的菌子氣味，我轉頭就扔進了垃圾桶。
　　回家，面對的是老公兒子的暴怒指責。
　　「什麼？那可是人家寄過來的心意啊，你憑什麼這樣？！」
　　老公飯都吃不下了，立馬摔了筷子。
　　「高文芝，你怎麼這麼沒家教啊？」
　　兒子冷哼，在新生群裡語音和別人吐槽。
　　「對啊，我媽就是個土包子，不識貨，把那些菌子全扔了!」
　　「我都不好意思和她住一屋，素質太感人了！」
　　他剛說完，我顧不上丈夫，直接甩手給了兒子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父子兩人都嚇住了。
　　兒子的手機脫手掉進了湯裡，他不敢抬頭，默默把手機撈出來，擦乾淨。
　　隨後，捂著通紅的臉頰看我。
　　「媽，您打我？」
　　他眼裡的恐懼還沒散去，畢竟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打，所以怯怯的。
　　老公也站一旁沒反應過來，我呼了口氣，揉揉發麻的手，輕鬆道。
　　「打你怎麼啦，那些菌子到手都壞了，我是怕你們被毒死。」
　　「再說了，要吃新鮮的，咱們一家可以去雲南找你那位阿姨啊!」
　　老公滿臉驚訝，又驚又喜。
　　「老婆你說的對啊，我們可以去雲南找她的！」
　　他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他初戀，還在我面前做戲。
　　「她死了丈夫，這麼多年實在太苦了，是得好好去看看！」
　　我轉頭看向兒子「軒軒，你也馬上要上大學了，就趁著這次機會帶你去體驗體驗生活。」
　　他看了眼老公，愣愣點了點頭。
　　我立馬買了去雲南的機票，手因為激動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們這麼想在一起，我就撮合你們！
　　2
　　我沒想到，老公嘴裡可憐的初戀寡婦，居然在縣城裡買了套一百平的房子。
　　這兩年靠著老公給的錢，陳茜花了不少錢做醫美，皮膚吹彈可破。
　　老公在機場見到她，直接看呆了。
　　「您就是顧勝大哥把，這麼多年多虧您的資助！」
　　陳茜假裝不認識他，上前握了手。
　　兒子很主動地上前擁抱她,滿臉的讚賞。
　　「阿姨你可真好看，比我媽還年輕！」
　　陳茜羞澀地笑了一下「不要這樣說，明明你媽媽更好看，天天在城裡，看精氣神多好。」
　　老公冷哼「得了吧，她一個黃臉婆有什麼好誇的？！」
　　我壓下心裡的苦澀，沒說什麼。
　　第二天，陳茜租車帶我們去了郊區的一個小山村。
　　「這裡我年年都來的，裡頭的菌子別提有多鮮了!」
　　她套上提前準備好的雨衣，看似嫻熟地走進林子。
　　下一秒，她就尖叫起來。
　　「啊，裡頭刺好多！」
　　顧勝衝進林子，將摔倒的陳茜抱了起來。
　　「你看看，手都刮傷了!」
　　老公滿臉心疼，將她放到樹下。
　　「文芝，你還不進林子裡撿菌子?」
　　看他冷冷吩咐，我氣不打一處來。
　　「我又不喜歡吃，讓兒子去唄！」
　　誰知，他皺眉「兒子馬上要去讀書了，萬一遇上什麼有毒的蛇蟲怎麼辦？」
　　「你負責啊？」
　　「你甩手在家二十年，這點事情都做不了？」
　　我被噎住，是啊，我手上沒有錢，也沒有工作，只有被他們吩咐的命。
　　兒子當沒聽見這一切，熱切地湊到陳茜身邊開直播。
　　「同學嗎，這位就是我在群裡和你們說的漂亮阿姨！」
　　看他熱情地和新生群的人分享陳茜的美貌，我氣不打一處來。
　　「顧軒，你不是要來體驗生活？」
　　老公嘖了一聲「讓你去你就去！」
　　旁邊同來的農戶大姐尷尬地打圓場「沒啥好吵的啦，來妹子跟著我走。」
　　我以為，重生之後我會對他們瘋狂打臉。
　　可現在才意識到，手上沒什麼資本，重生幾次，依舊只有被他們拿捏的命！
　　在第五次滾下陡坡後，我狠狠抓住樹枝，看著身上臉上刮出來的傷口，鼻子忍不住發酸。
　　旁邊姐將一把花花綠綠，泛著清新氣息的菌子放進揹簍裡，隨後安慰。
　　「妹子，別難過了，大姐看的出來，你在他們那裡過的不好。」
　　她替我抹去眼淚「我們這裡菌子多，可就是沒有門道賣出去。」
　　「妹子你是城裡來的，為啥不考慮和我們附近這幾個村子合作呢？」
　　我呆愣地看著大姐，竟一眼看到了她眼裡溫和而又堅定的鼓勵。
　　是啊，現在就是好機會!
　　迅速擦乾眼淚，我掏出手機，記下了大姐的聯繫方式。
　　我在山林裡跟著大姐撿了一天的菌子，兒子和陳茜的笑聲就這樣在我耳邊環繞了一天。
　　等我們灰塵撲撲，滿臉狼狽地回到樹下時，兒子在打遊戲。
　　而陳茜和老公，蓋著同一件外套，在樹下相擁而眠。
　　聽到腳步聲醒來的兩人揉揉眼睛，坐起身來，沒有半點的尷尬。
　　「對了，我也撿了一些，今晚全煮了吧。」
　　陳茜抓了一把鮮黃的菌子過來，我一眼就看清了它的模樣。
　　這不就是上一世，毒死我的菌子嗎？
　　旁邊的大姐也皺皺眉「這不是」
　　誰知陳茜立馬開腔「怎麼，我年年吃這種的，難道還會看錯？」
　　大姐搖搖頭「沒有，我只是看走眼了，抱歉哈妹子。」
　　陳茜不知道，她撿的是有毒的鵝膏菌。
　　3
　　陳茜當晚留我們在山下的農戶家吃飯。
　　農戶滿臉驚恐「你們撿的菌子太雜了，我們實在是不敢做啊，萬一中毒怎麼辦？」
　　陳茜一臉輕蔑「大哥，我每年都來和你們買菌子吃，還能撿有毒的？」
　　「你要是不敢做，那我們就只能借你們的鍋，自己開火了！」
　　說完，她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給大哥，老公和兒子都讚許地看著她。
　　等菌子在鍋裡翻滾時，老公明顯饞了。
　　可他有些害怕中毒，所以將目光看向我。
　　「文芝，你先嚐嘗吧！」
　　我冷笑「我又不愛吃，嚐了幹嘛？」
　　兒子急了「媽！你快試一下，我快餓死了!」
　　我假裝沒聽見，吃著碗裡的白飯。
　　「算啦，我來吧。」
　　陳茜嘆了一口氣，隨後夾子一筷子，啪地就扔到了我碗裡。
　　心頭的怒氣被激起，我轉頭看她，見她一臉沒所謂。
　　「嫂子也太沒責任心了，以往我老公在世時，我可是對他言聽計從的。」
　　看著老公對她的愛慕越來越濃，我也不忍了，舉起手裡的飯碗就往她臉上扣去。
　　「啊！」
　　陳茜尖叫一聲，適時地躲到了老公懷裡。
　　「高文芝，我真是慣壞你了!」
　　「你給我滾出去，今晚就睡外頭的車裡！」
　　老公粗聲粗氣趕我出去，兒子幸災樂禍笑了一聲，夾了一塊菌子到陳茜碗裡。
　　「陳阿姨，你吃。」
　　「沒事的，我媽就是欠收拾！」
　　我遮住眼睛，快步跑出房間，怕被陳茜看到我掉眼淚的樣子。
　　凌晨兩點，我在車裡被一陣急促的敲擊聲驚醒。
　　老公滿臉驚恐，無促地向我求助。
　　「老婆，軒軒又吐又拉的，是不是吃菌子中毒了啊？」
　　我瞬間清醒過來，跳下車跟著老公進屋。
　　兒子軒軒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見我就抄起身邊的枕頭扔過來。
　　「你撿的什麼有毒菌，要害死我嗎？」
　　我滿臉懵「我撿的每一朵，白天的大姐都幫我親自確認過是可以吃的。」
　　「陳茜不是也撿了一些嗎？」
　　想起白天大姐的反應，我看向陳茜。
　　陳茜擦著眼淚「你什麼意思啊？」
　　老公立馬擋在她面前「高文芝，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還想嫁禍給茜茜是嗎?」
　　「茜茜？」
　　我幽幽重複了一句，老公幹脆脖子一梗。
　　「你別打岔，先看看兒子怎麼辦吧？」
　　我無語，看向兒子。
　　「能怎麼辦，送醫院唄。」
　　外頭適時地打了幾聲響雷，下起暴雨。
　　陳茜尖叫「我最害怕打雷了，我老公就是雷雨天沒的!」
　　她可憐巴巴地望向老公「顧勝，我身邊吃菌子的人見多了，吐幾下就好了。」
　　「況且，外頭還下著這麼大雨，多危險啊。」
　　兒子眼一瞪「不行的，爸，我要是被毒死了怎麼辦啊？」
　　老公沉思，隨後不耐煩地跺腳「哎呀，你都這麼大了，拉兩下就沒事了，胡說什麼呢？」
　　兒子恐懼地流淚，想坐又坐不起來。
　　最終，他將祈求的目光投向我。
　　「媽！！」
　　我嘴一撇，現在想到我了?
　　「我沒辦法的，兒子。」
　　我無奈地張手「你知道，家裡財政大權從不在我手上，你爸說啥就是啥的。」
　　老公懶散地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摟起陳茜的腰。
　　「先睡吧，有什麼明天再」
　　突然，他頓住，表情痛苦，猛地推開陳茜，嗚哇嗚哇吐了起來。
　　見他吐了一地，陳茜尖叫。
　　「啊！!」
　　「難道，你也吃中毒了？!」
　　4
　　顧勝愣住，滿臉驚恐，帶著汙穢的雙手緊緊抓住陳茜雙臂。
　　「茜，茜茜，中毒了會死嗎？」
　　「啊？」
　　陳茜臉上一陣嫌棄，緩緩說。
　　「我也不知道，好像，會死的吧」
　　顧勝害怕了，捂著肚子。
　　「糟糕，我肚子也好疼。」
　　他衝去廁所，五分鐘後嘴唇蒼白地出來了。
　　「快，快叫救護車！」
　　陳茜著急「哎呀，外頭這麼大雨，哪裡有救護車啊！」
　　「明天再去算啦。」
　　老公暴怒「明天再去我命就沒了！」
　　「陳茜，你忘記我當初資助你那麼多錢了嗎？!」
　　陳茜立馬哭了「那是你當初拋下我去結婚的賠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