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伴儿咽气的那一刻，我意外听到了儿子的心声。
　　“祸害遗千年，没想到，先走的竟然是我爸。”
　　我震惊抬头，看到儿子正悲伤哭泣，根本就没张嘴。
　　年纪大了，我这耳朵也不中用了。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却不想，儿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算了，趁我爸还没火化，我得赶紧把我妈和妹妹接过来，再把这老太婆撵出去。”
　　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我听得真真切切。
　　我意识到，我听到的，应该是儿子的心声。
　　人们都说73岁是个坎，应了这句话，老伴儿张天岳就是死在了73这一年。
　　他是突然走的，心梗，没受什么苦。
　　老伴儿的生物钟很准时，总会在我做好早饭的时候起来。
　　他洗漱，坐下吃早饭，我就在厨房切水果。
　　可今天，饭都端上桌了，水果我都切好了，他却还没醒。
　　等我去他卧室叫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有些硬了。
　　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
　　我们都老了，总会走到这一步的。
　　最后的时间，没什么疾病的折磨，死在睡梦中，已经算是一大幸事。
　　但是，相伴几十年，我又怎么能不难过。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我给儿子张杨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儿子难以相信他一向身体硬朗的爸爸，会走得这么突然。
　　儿子来的时候，我刚给老伴儿全身都擦洗了一遍。
　　来人间走一遭，总要干干净净地走才是。
　　儿子一进屋，跪在地上，哽咽着叫了一声”爸”，只可惜，再无人回应他了。
　　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涌出两行热泪。
　　我忍着难过，想要将他扶起来，却突然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祸害遗千年，没想到，先走的竟然是我爸。”
　　我震惊抬头，看到儿子正悲伤哭泣，根本就没张嘴。
　　年纪大了，我这耳朵也不中用了。
　　有时候，别人说话，我总要凑近点，让人再说一遍。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却不想，儿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算了，趁我爸还没火化，我得赶紧把我妈和妹妹接过来，再把这老太婆撵出去。”
　　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我听得真真切切。
　　我意识到，我听到的，应该是儿子的心声。
　　我愣在原地，没办法接受一向孝顺的儿子心中，想的竟然是这些。
　　在他心中，我是祸害？我是老太婆？
　　还有他可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生儿子，他难道还有其他的妈妈？
　　太多的信息向我涌来。
　　我扛不住跌坐在地，抖着手吃了两片降压药，这才没有气晕过去。
　　儿子将我扶到一旁的沙发椅上，贴心给我倒了一杯温水，还让我注意身体，别着急上火。
　　然后，才开始着手联系殡仪馆。
　　看到儿子这副体贴的样子，如今的我只觉得后背生寒。
　　因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
　　“真是的，先死的要是老太婆，还怎么能有这么多事。我得让妈妈带着妹妹快点赶过来，趁着爸还没火化，还来得及认祖归宗分家产。”
　　靠着拼凑出来的这点消息，我知道和我相伴50年的老伴儿在外头还有一个家，他们有个女儿。
　　而我的儿子张杨不知何时叛变了，也把那个外头的女人认作自己的妈。
　　从始至终，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人气极了的时候是真的想笑。
　　我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伺候他们父子俩，我究竟是得到了什么啊！
　　张天岳活着的时候欺骗我的感情。
　　死了之后，他的儿子也不消停，竟然还打算让外头的小三上门，跑过来跟我争家产。
　　我好恨！
　　恨我这么晚，才看清真相。
　　更恨张天岳坏事做尽，竟然死得这么轻松。
　　儿子安排好了一切，跟我说接下来的事有他在，让我放心，在家好好休息。
　　可就是因为有他在，我才不放心。
　　就在刚刚，我听到了他的计划。
　　张天岳养在外头的两母女现在正在海边度假，最近的一趟航班是今天晚上9点的，到这边就已经是凌晨了。
　　张杨打算她们一下飞机，就立即安排亲子鉴定。
　　只要证实了他妹妹和张天岳的父女关系，那么他们就能多分一份家产。
　　甚至，这么多年的感情，还共同育有一个女儿，张天岳的那个情妇都能分到一份也未可知。
　　总之，他们是一家人。
　　他们多分点，我这个老太婆就少分点。
　　然而，已经知道一切的我又怎么会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