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剛剛的慶功會，大家都玩得開心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這麼問。
　　也許內心對葉琛還有一絲希望吧。
　　小張猶豫了一會才開口，他說，
　　葉總今晚可大方了。
　　不但給許千惠一百萬獎金，
　　還給每個員工這個月的工資加了一萬。
　　大家都開玩笑說託許千惠的福，說許千惠是工作室的女老闆。
　　小張說著說著聲音就越來越小。
　　我只覺得好笑。
　　我這裡求的救命錢，比不上那邊給員工的升職獎金重要。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不自覺地把手裡攥著的死亡證明書握得更緊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提醒我該走了。
　　我像個牽線木偶一樣，跟著工作人員的指示跟車去殯儀館。
　　在車上我收到了許千惠發來的照片。
　　葉琛躺在床上睡著了。
　　照片很模糊，但我還是看到了他襯衣上的痕跡和臉上不正常的紅暈。
　　【秦熙姐，要不你還是來接一下葉總吧，我怕你誤會。】
　　她人還怪好的。
　　我下意識地笑出了聲。
　　【我今晚沒空，你照顧他吧。】
　　第二天我回家收拾行李，準備把我媽的遺體送回老家。
　　葉琛回來了。
　　西裝外套不見蹤影，領帶歪歪扭扭地搭在肩上。
　　一開口，還滿是酒氣。
　　「幫我煮點東西，我胃疼。」
　　他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
　　「沒空。」
　　我繼續收拾我的東西。
　　自從工作室規模起來之後，葉琛經常要應酬。
　　宿醉是常事。
　　以前再晚我都會等在家裡，等司機送他回來。
　　幫他收拾好，給他喂點東西吃，不至於難受一晚上。
　　但現在我不想再看他一眼，覺得髒了我的眼睛。
　　葉琛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看我。
　　「你要收拾東西去哪？」
　　見我不搭理他，他走到我面前。
　　「乖，幫我煮點東西吃，想吃你煮的面了。」
　　葉琛環住我的腰，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以前每次我生氣，他都會這麼哄我。
　　「昨天你的助理沒給你煮點東西吃？」
　　我甩開他。
　　一身酒氣，身上還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真的噁心壞了。
　　「昨天千惠升職，我怎麼能麻煩她一個小姑娘給我煮東西吃？」
　　「對了，你昨天晚上說要錢是嗎？」
　　我終於收拾好行李，手機上打好車。
　　順便把昨天葉千惠的朋友圈截個圖發給葉琛。
　　「一個小助理，升職獎金一百萬，我還以為她會對你有求必應呢。」
　　葉琛的表情沉了下來。
　　突然氣急敗壞地給了我一巴掌。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這麼計較？」
　　「你以為千惠是你嗎這麼厚臉皮？她為了不讓你誤會，現在要和我鬧離職！」
　　「不就是給員工開了個慶功會，你至於一晚上幾十個電話過來嗎？」
　　我不怒反笑。
　　「是，不至於。」
　　我拖著行李箱直接出門。
　　葉琛朝我吼，說我出了這個門以後就別想回來了。
　　這句話，我聽過好幾次。
　　之前每次他這麼說，我都會害怕得瑟瑟發抖。
　　因為葉琛他說到做到。
　　之前有一次我不小心看了他的手機。
　　他直接反鎖了門。
　　我一個人在外邊等了一晚上，道歉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嗓子喊啞了，發了高燒，他才放我進來。
　　我不是沒有骨氣。
　　我小時候是孤兒。
　　七歲的時候才被現在的爸爸媽媽收養。
　　那時候我很內向，沒有小朋友和我玩。
　　爸媽每次以為我出門玩了，實際上都是躲在小區的滑梯下邊自己數石頭玩。
　　是葉琛帶著我一起玩。
　　後來我上學的時候，被學校的幾個不好惹的女同學欺負了。
　　是葉琛把我護在身邊。
　　從小到大，我的自卑和內向被葉琛一點點治癒。
　　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他會離開我。
　　剛剛葉琛那一巴掌其實也打醒了我。
　　對葉琛最後的期待和希望，在那一巴掌之後都煙消雲散了。
　　葉琛，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人。
　　或許以前他是我生活裡的光。
　　但現在，什麼都沒有我自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