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一团的蛇从墙头、屋檐、地底下钻了出来,相互缠绕着朝屋里翻滚而来。
别说是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屁滚尿流。
“蛇……好多的蛇……”
蛇群密密麻麻,身体如同精心编织的绳索,紧密而有力,眨眼就覆盖了这片土地。
院子里的人抄起手边的武器开始驱赶蛇群。
感受到人们的恶意,每一条蛇都弓起了光滑而弯曲的身躯,仿佛一张张拉满的弓弦,头部高高扬起,露出锋利的毒牙,不断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见蛇群越来越多,几乎把我们都给包围,徐道长大手一挥,招呼我身后的叔伯:“快,把她塞进棺材里……”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我丢进了棺材里,我脑袋重重地磕到了棺材上,痛得我两眼一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双月凌空,狐族娶妻,万狐朝拜,百鬼噬魂……”
一道古里古怪的唱词,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天空出现了两个血红的月亮,如同一只巨大的妖兽,正静静地注视着地面的一切。
几只穿着长衫,跟人一般走路的狐狸,肩上扛着这口赤红色的棺材,脚步轻快地穿行在林子里。
身边的树林里,冒出了密密麻麻数百双绿色的眼睛。
大小不一的狐狸跪拜在地上,嘴里发出婴儿般的嚎叫,仿佛在庆贺欢呼,此起彼伏的尖细嗓音,在我耳里却无比的可怕。
不止是狐狸,我注意到,在棺材的背后,隐隐绰绰跟着两队黑色的人影,我定睛一看,为首的竟然是我的奶奶!
奶奶!
我正要开口,身体便失重地摔回了棺材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我终于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苏醒过来。
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如同潜伏在夜色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环绕而来,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香氛,它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弥漫开来,覆盖了原本棺木所散发出的淡淡木香,充盈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几乎要将我再次引入昏沉的边缘。
似乎察觉到我的觉醒,身后之人猛然发力,将我牢牢压制。
转瞬间,我便从被动变为主动,身体被翻转,仰面躺在了这冰冷而坚硬的棺底之上。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我能感觉到某种未知的存在正在缓缓靠近,最终,停驻在我的颈间,温柔又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微凉的触感,如同细密的电流,沿着我的肌肤悄然蔓延,激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我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脖子,本能地逃离那未知的侵袭。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的意识如同被冷水浇灌,我瞬间清醒,瞪大了双眼,试图穿透这无垠的黑暗,去辨识压迫在我身上的身影。
但眼前的漆黑,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遮蔽了所有可能的光亮,我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虚无。
就在我焦急而无助的时刻,身上的人似乎捕捉到了我的慌乱不安。
他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
黑暗中,他的鼻尖贴近我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认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
随后,他用一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果然是你……”
这声音,这语调,不正是昨天换衣服时,看到的那只狐狸吗?
我心跳加速,咚咚的心跳声在我们之间震响。
“你……你是谁……”我颤巍巍地问出声。
男人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那是一种带着挑衅与魅惑的轻笑。
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玩味与不满:“我是谁……这么快就将我忘了?”
这语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我心中涟漪。
我脑海中迅速回放着过往的记忆片段,试图找到与他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除了昨天那张诡异的狐狸脸,我确信自己从未真正遇见过这只狐狸,甚至连关于狐狸的传说或故事,也未曾耳闻。
尽管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
我努力回忆,却始终无法触及那段遗失的记忆。
男人轻微地喘息着,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对我的遗忘感到愤怒。
几根尖锐的指甲,如同寒光闪烁的匕首,轻轻地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带来一阵细微而又刺骨的痛感。
既像是威胁,又像是挑逗,让我毛骨悚然,不敢动弹。
他俯下身,嘴唇贴近我的耳畔,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不记得没关系,很反正,你马上就能下来陪我了,我的妻……”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我心头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所有的疑惑与恐惧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苏小乔,什么时候成为这个陌生男人的妻子了?我咋不知道?
棺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用力地压在我的心口,伴随着布匹撕碎的声响,我的领口凉飕飕的。
两颗冰冷的獠牙利剑般刺入我的心口,尖锐的痛楚瞬间穿透肌肤,直达神经末梢。
那一刻血液几乎凝固,我的呼吸变得艰难,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感。
就在我以为自己窒息而死时,一阵剧烈的震动打破了棺材的束缚,整个世界开始旋转颠倒。
棺材盖子轰的一声被掀开,月光潮水般涌入眼帘,驱散了四周的阴霾。
我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工精巧的黑色鞋子,如同救赎的天神,踏着坚定的步伐向我走来。
我努力抬头,想要看清这双鞋子主人的面容,但还未等我有所反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我拼尽全力扭转头颅,却只见到一个破碎的黑影在棺材里扭曲挣扎,转瞬之间化为乌有,消失在了茫茫天地之间。
我心中充满了恐惧,本能地想要后退,远离这一切的恐怖与混乱,但身体的剧烈疼痛和胸口的伤口让我寸步难行,只能无力地躺在原地。
这时,一只苍白得近乎发光的手掌猛然伸出,狠狠掐住我的喉咙:“苏小乔,我还没死,你就急着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