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就是小竹的忌日。
在村长送他们出前院时,岑礼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那狼狗的食盆,提了句:“生肉含有寄生虫,别喂多了。”
村长一愣,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平日里哪舍得拿肉喂狗啊!这不是鸡死都死了,就烫水剥毛,拿来喂狗了。”
出院门直到走远了,陈生才感觉到背后那股阴恻恻的视线消失。因为另外两个玩家的逃跑,村长还是生疑了。
“那不是鸡肉吧?”
“是人。”
离开村长家后,陈生和岑礼直接去了村外,打算看看周围是什么环境。走了一圈,村庄四周大多都是林子,不论挑哪条路走,都会回到村子里。
但也并非全无所获,在村子周边的林子里,他们发现了一片墓地。
密密麻麻十几座坟包,而有的有碑,有的只有个土包,杂草都比坟头高,比乱葬岗好不到哪去。
此刻是早上,但外头的阳光一丝都透不进来,林子里也没有风,可阴凉感顺着脚脖子就抓了上来。
而陈生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座墓,插在坟包前的木头腐化碎了一小半,中间是猩红的字体——
“苗小竹”
鬼使神差,陈生抬起了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站在林子深处直勾勾地盯着她。
浓烈的怨怒和不甘,在下一秒变成了鬼哭,剧烈尖耳。不止一道鬼哭,重合在一起的尖利哭声,像是要刺穿搅碎耳膜,惹人毛骨悚然。
陈生当时就捂住了耳朵,感觉声音在脑子里面炸开,剧烈的一阵绞痛,让她差点跪在了苗小竹的坟前。
岑礼见状不对劲,把她拉进怀里的同时,另一只手拿出长刀,直接插入苗小竹的坟前,刀尖破硬土,甚至在土里还旋转了一点方向,刀锋对着墓碑,冷光乍现!
狠戾,恣意,不留一丝情面!
岑礼没有看见苗小竹,也没有听到尖利的鬼哭,而陈生只感觉耳朵里面像是出了血,又像是鼓膜穿孔,一直耳鸣,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即使那阵骇人的鬼哭,在岑礼示威后骤然消失,但她的太阳穴还是跟着疼了起来,像是有人用狠劲拧着她的神经,一睁眼,眼前全是嫁衣的红影,像是眼前起了血雾,伴着灼烧般的疼痛感,一点点撕裂眼角的痛感。
“别睁眼。”
岑礼捂住了她的眼睛,有些冰冷的长指覆在眼上,缓解了那股灼热的撕疼感。因为她听不清外界的动静,他只能贴在她耳畔边,说道:“我在你旁边,别怕。”
因为看不见,又有一点耳鸣,陈生多少有些不安,闷闷地“嗯”了一声后,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岑礼?”
“这里不能久待。”
岑礼垂睫冷冷瞥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睑间的妖痣微隐,极近清冷,却又极致妖异。
林中的红影一闪而过,带着轻轻的抽泣声,可悲可怨。
声音太小,陈生没有听到这次的鬼哭。
随着与坟地距离的拉开,她能明显感觉到耳鸣情况的好转,以及眼周灼热感的消退,她轻轻抓到了岑礼的衣领,因为看不见,指尖像是碰到了他的喉结,分明如玉石,已琢已磨,且清冷。
在刚刚触碰上的一瞬间,陈生只感觉指尖下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下,紧接着搂着自己的手臂忽然收紧,腰肢被带着往上,心尖都跟着紧了几分。
“……做什么?”
他在小路上停下,声音低低地问道。
陈生想让他放下自己,然而刚要睁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对方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先一步开口:“还没有出林子,是不想要眼睛了?”
就像是挨训,陈生把头一转,不准备开口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然而岑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怕我把你丢在这。”语气漫不经心,带着一点懒散的笑意。
陈生慢吞吞地说道:“……不怕。”
还有呲牙咧嘴的大花崽陪着她。
更何况岑礼不可能把她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