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或许人在极度心痛的情况下终究会麻木。
　　
　　此刻的我对于叶辰逸有另一个手机的事实内心竟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只是却不是我的号码。
　　
　　叶辰逸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按下了接通。
　　
　　“是沈南烟的家属吗？病人昨天去世，尸体还留在太平间，您看什么时候来认领一下合适？”
　　
　　叶辰逸皱眉，再次看了看来电号码。
　　
　　“有完没完啊，沈南烟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我付双倍，别骚扰我了！”
　　
　　“昨天还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今天就跟我说死了？”
　　
　　“在她学会什么叫懂事之前，她是死是活我都不感兴趣！”
　　
　　是啊，他从来都不会对我的任何事感兴趣的。
　　
　　即便是我真的死了。
　　
　　没关系，反正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不是吗？
　　
　　说到最后，叶辰逸的语气已然有了些许怒气。
　　
　　他直接挂断电话，脸上的怒色还未消退。
　　
　　苏婵小声道：“怎么了？是南烟出什么事了吗？”
　　
　　叶辰逸摇头，“没什么，估计又不知道在耍什么脾气。”
　　
　　“你好好休息，我去研究室看一下情况。”
　　
　　苏婵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叶辰逸出了门。
　　
　　叶辰逸推开研究室的门时，看见的是一群人围在一起。
　　
　　他皱了皱眉，声音已然有些怒气。
　　
　　“都在干什么？不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吗？任务都完成了？”
　　
　　人群散开，同时散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张纸。
　　
　　叶辰逸见他们都没说话，自顾自地继续道：“都不知道现在是特效药正式推出的关键时刻吗！”
　　
　　“阿婵再一次以身试药才换来我们更加深入研究的机会，你们还不好好把握？”
　　
　　说着，他蹲下身，捡起那张纸，随手抓住一个想要离开的男生冷声道：“这是什么？”
　　
　　男生到底还是怕叶辰逸的，垂下头小声道：“是是有关A9特效药的病例”
　　
　　“毕竟这种病实在少见，我们就多看了两眼”
　　
　　叶辰逸皱起眉，狐疑地打量着那男生。
　　
　　“我怎么没听说过最近有出现过什么相似病情？”
　　
　　男生指了指那张纸，“是下面的医院递交上来的。”
　　
　　“听说这个病人生前一直在找能够治疗的药物，但是好像没有结果。”
　　
　　“昨天刚刚去世了”
　　
　　叶辰逸看向那张纸，却在看到姓名一栏彻底愣住。
　　
　　沈南烟。
　　
　　是我的名字。
　　
　　叶辰逸拽住男生的手骤然收紧，但依旧继续往下看。
　　
　　在看到那句全身器官衰竭死亡时，叶辰逸的瞳孔缩了缩。
　　
　　“下面报上来时，有没有说过病人具体的死亡时间？”
　　
　　男生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有些隐隐发白的脸色，此刻只觉得嘲讽。
　　
　　怎么，他现在是信了吗？
　　
　　似乎每次只有我以最惨烈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会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好像曾经，我一夜没有收到叶辰逸的任何消息，就连研究室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我冒着大雨开车找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甚至因为大雨模糊了视线而撞到一旁的灯柱上。
　　
　　明明白天他还答应过我，今晚一定会回来给我庆祝生日的。
　　
　　天亮我拖着一身的伤痕回到家时，看到叶辰逸正贴心地从厨房里端出一份早餐放在苏婵的面前。
　　
　　那一刻，我只觉得脑袋爆炸般地疼痛。
　　
　　叶辰逸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只是习惯性地皱起眉，嫌弃道：“怎么弄成这样？”
　　
　　我呆滞地看着他，“昨天你去哪了”
　　
　　苏婵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抱歉啊南烟，让你担心了，昨晚我回国，拜托阿逸来接我，他不是无缘无故这样的。”
　　
　　我无视掉苏婵的喋喋不休，只是缓缓走到叶辰逸面前，“昨天是我的生日。”
　　
　　叶辰逸愣了愣，抿了抿唇。
　　
　　“抱歉，我忘记了。”
　　
　　忘记了。
　　
　　叶辰逸连多余的借口都不屑于想，只是用一句忘记了来搪塞我。
　　
　　那天，我跟叶辰逸再次爆发了争吵。
　　
　　“叶辰逸，我找你找了一晚上！甚至还出了车祸！可你在做什么！”
　　
　　叶辰逸再次不耐烦起来，“够了！我只是忘了而已！”
　　
　　“出车祸？你出车祸怎么还站在我面前？怎么还不躺在医院？”
　　
　　推搡间，我被叶辰逸狠狠推到在地，而他紧紧护着身后瑟瑟发抖的苏婵。
　　
　　我只觉得我像书中写的恶毒女配一般。
　　
　　被撞到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我只觉得内脏撕裂一般地疼痛。
　　
　　我吐出一口血，昏昏沉沉间听到了叶辰逸的呼喊声。
　　
　　直到那刻，他才真正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辰逸对我的信任从来都是少得可怜。
　　
　　我看着叶辰逸出了研究院，开车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到了医院，叶辰逸拿着那张纸一路问了无数护士和医生，才终于找到了上报的人。
　　
　　正是我死前的主治医生。
　　
　　医生有些惊讶地看着叶辰逸，“叶博士，您怎么来了？”
　　
　　叶辰逸把纸拍到桌上，喘气道：“这份病例是你提上去的？”
　　
　　医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的，病人的尸体现在还在我们医院呢。”
　　
　　“叶博士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叶辰逸咬牙，声音已然有些颤抖：“带我去见她。”
　　
　　医生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我跟在叶辰逸的身后，电梯下降到太平间，医生将叶辰逸领到放有我尸体的格间。
　　
　　医生指了指柜子，“病人的尸体就在里面，叶博士你要看看吗？”
　　
　　叶辰逸直接无视掉医生的话，手已然握住把手。
　　
　　随着柜子一点点被拉开，叶辰逸的脸也越来越白。
　　
　　直到，他看清了尸体的全貌。
　　
　　那是我的脸，一张灰白而毫无生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