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胃不太好，从我搬到城里来之后，他的饭都是我亲手做给他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习惯性来拿我给他准备的午餐。
　　却看到什么都没有。
　　他稍微缓和的脸又难看了：“我的午饭呢，怎么没做？”
　　我喝着玉米粥，就了点咸菜。
　　“不想做了。”
　　宋连当即恼怒：“不就是我的寿宴没让你去吗？你在生什么气啊，我犯了什么原则性错误，让你不能原谅吗？”
　　我微微颔首：“嗯。”
　　无所谓他说什么。
　　随便答一声吧。
　　这些年我唱过自己一个人歇斯底里的独角戏。
　　他根本不搭理我。
　　我理解这种难受。
　　宋连当即气愤念着：“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你那么想吃蛋糕，这么多年你自己没生日吗，没吃过吗？”
　　他又把门甩上。
　　为了惩罚我，晚上都没回来。
　　我也收到了村里人发过来的消息。
　　说我的户口还正常在那里，属于我家的地基依然在，只是老房子得雇人打理一下才能住人。
　　我跟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理的费用，才挂了电话。
　　这城里的大平层，不是我的家。
　　村子里的才是。
　　我庆幸这么多年，因为宋连看不上我，所以没把我的户口迁到他这边。
　　就连女儿都没能进他赫家户口本。
　　我默不作声的收拾我的东西，该扔的扔掉，能用的就带走。
　　晚上女儿回来了。
　　她给我拎了个很大的水果蛋糕。
　　“妈，你怎么跟爸吵架了。”
　　“你知道的，他的生日宴全都是些搞学术之类的人参加，我偶尔都不合适去。”
　　“你为什么非得因为这件事跟爸怄气？”
　　她不耐烦，说的每个字都在嫌弃我。
　　我有些恍惚。
　　拉扯她的那几年，是最苦最穷的时候。
　　宋连把家里钱拿走去办学校，我就到处借钱，受了很多白眼，就为了给她凑学费，让她在村子里的私塾上上。
　　宋连开的学校在城里。
　　我们没钱，去不了。
　　她小，我就背着送她去，晚上背她回家。
　　她说，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
　　等以后她赚钱了，就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给妈妈买最最最好的自行车，最新最轻巧的锄头镰刀。
　　可是
　　大概文化人都比较懂得权衡利弊。
　　随着她长大，慢慢的开始嫌弃我听不懂她说的“函数”“英语”“论文”，开始喜欢她学识渊博的父亲。
　　我眼眶有点红，瞧着她高挑的身形，喃喃念着：“囡囡长大了。”
　　她皱眉：“你又在胡说什么？”
　　“还有，你看你都五十几岁了，老是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吵着，让别人看笑话！”
　　“你不太懂什么叫脸面，但我和爸得要啊！”
　　我别过头颔首：“好。”
　　她听我答应了，接了个电话，跟我说有事，就先走了。
　　房间里只有我和蛋糕了。
　　我将那没拆开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