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叙言的小青梅来了。
　　白柔在她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
　　我疑惑的目光落在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上。
　　伸手试探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做什么？」
　　她儿子白清觉立即防备地推开我。
　　眼里没有半点儿对我资助他的感激。
　　「清觉，不能没有礼貌。」
　　白柔皱了皱眉，轻声呵斥。
　　随即，她对我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孩子顽劣，和他爸一样脾气倔。」
　　「我的眼角膜受到损伤，叙言这些年为了给我看病，花了不少钱，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言语间全是对我的挑衅。
　　我仔细观察了她的样貌。
　　长得弱柳扶风，和林黛玉似的。
　　男人就好她这口。
　　但是对我没用。
　　「你怕不是有病吧，炫耀什么，我玩腻的东西你才开始着迷。」
　　「王助理，送客！」
　　我打开门，不屑地讥讽。
　　正好让外面的员工听到。
　　她们十分给力地掩唇偷笑。
　　戏谑声清晰地飘进白柔的耳里，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影都狠狠一震。
　　「你！」
　　白柔恼羞成怒，差点儿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狐狸一旦成精，势必要闹腾一下。
　　她攥紧双手，咬唇静思片刻。
　　忽而朝我的方向直直跪下。
　　声泪俱下，「周小姐，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您资助了他，让他见识过世界的繁华，现在一个电话通知我们，以后将会停止对清觉的一切资助，这太残忍了，你在毁灭他啊。」
　　她泣不成声，几欲昏厥。
　　「要是我妈妈有事，我不会放过你，坏女人！」
　　白清觉担忧地陪在她身边，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笑了。
　　尤其母必有其子。
　　都是拎不清的人。
　　「养不起还生他下来做什么，你才是真正的残忍。」
　　鄙夷地晲了眼白柔的惺惺作态。
　　我弯腰作势要搀扶她起来。
　　谁料手还没碰到她，她就顺势往后一倒。
　　「妈妈！」
　　耳边是白清觉稚嫩无助地叫喊。
　　正好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门口冲进来。
　　沈叙言一进来就看到白柔满脸泪水，痛苦地趴在地上，眼里全是对我的恐惧。
　　而我依旧维持着弯腰伸手的动作。
　　「叙言，救我」
　　「小柔。」
　　他满脸担忧地将她抱入怀中。
　　确定她没事才站起来转过身。
　　脸色阴沉可怖。
　　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周雅，你不要仗势欺人！」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他猛地推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后脑勺正好磕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只感觉头一阵钝痛，黏腻的液体浸湿了我的头发。
　　就连意识也开始涣散。
　　「周雅！」
　　最后的画面是沈叙言那张惊惶失措的脸。
　　好像隐约听到了他颤抖的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耳边的交谈声逐渐拉回了我的意识。
　　「病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必须按时服药，否则有性命之忧。」
　　「好的，我知道了。」
　　沈叙言愣了一下，赶紧从护士手里接过药物。
　　等护士离开病房。
　　白柔拉着沈叙言的手，语气里带着哭腔。
　　「叙言，她要断了对清觉的资助，这是要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啊。」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心软，我为了你放弃国外的绿卡，眼睛都为你哭瞎了。」
　　「你总不能一直委屈我们母子吧？」
　　不得不说，白柔哭得梨花带雨的，十分惹人怜爱。
　　句句戳中沈叙言的心坎让他陷入无尽的愧疚中。
　　我缓缓睁开眼，视线尚还模糊不清。
　　却能感觉他犹豫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可惜，最后他还是向白柔妥协了。
　　「小柔，你放心，你的眼睛我一定帮你治好。」
　　等我完全清醒。
　　病房里只剩下沈叙言一人。
　　后脑的疼痛提醒着我，这次受的伤有多严重。
　　「周雅，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你怎么没说过你有严重的心脏病，不过医生说你只要卧床休息就不会有事。」
　　沈叙言神色复杂地盯着我。
　　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最后逐渐被一抹坚定的光芒替代。
　　「这是入院知情同意书，你签一下。」
　　他把几份资料摆在我面前。
　　殷勤地把笔塞进我手里。
　　以前他给我签字的文件，我看也不看就签了。
　　那是因为我信任他。
　　眸光微转，低头掩去眼里的暗芒。
　　瞥见一份隐藏的眼角膜捐赠同意书时，我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次我还是选择看也不看就签字。
　　只因为他再也不能从我这里占到任何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