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我签了字。
　　沈叙言暗暗松了口气。
　　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不少。
　　「周雅，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知道看到你流血昏迷的时候，我的心很慌。」
　　他不自觉地握紧我的手。
　　手指微凉，隐隐发颤。
　　真诚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才移开。
　　我蹙眉，抽出自己的手。
　　不会再相信他的只言片语。
　　「沈叙言，我们离婚吧。」
　　我的眼睛看着窗户，余光一直紧紧盯着他。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
　　他像是猛然惊醒。
　　眼里迅速划过一丝慌乱。
　　只是不知道这微不可察的慌乱中，又有几分是对我们这段感情的不舍。
　　「周雅，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但是我没想过和你离婚，我就是想让沈家有后而已。」
　　「这样，我把小柔送走，只要你能把清觉当作亲儿子对待。」
　　「好歹你的余生还有我，而小柔什么都没了。」
　　话到最后，他的语气里满是痛心。
　　好像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我才把脸转过来对着他。
　　尽管心里非常鄙夷他，但我还是对他勉强点点头。
　　「好。」
　　得到我的同意，沈叙言一点儿都不意外。
　　在他看来只要给我点儿甜头，我就会像只哈巴狗一样跪舔他。
　　可是他不知道狗急了也会咬人。
　　住院的这几天，我的身体每况愈下，经常陷入昏迷。
　　趁着我清醒的时候，白柔特意捧了一束白菊花来我病床前。
　　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周小姐，谢谢你愿意把清觉当儿子看待，我和叙言都会念着你的好。」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才说了两句话。
　　白柔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沈叙言皱了皱眉，不由分说拿出纸巾替她擦拭眼泪。
　　「周小姐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她装模作样地推了推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立刻变得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周小姐，我在国外待惯了，忘记菊花在中国是送给死人的。」
　　话落的同时，她已经把这束菊花放在床头。
　　我没有计较她的小心思。
　　反正最迟今晚，这束菊花我也用得着。
　　见我没有接茬，她自觉无趣离开了。
　　沈叙言送她出去，一送就是两个小时。
　　等他回来，我已经陷入了沉睡，心跳微弱。
　　我被护士手忙脚乱送进手术室。
　　不出十分钟，医生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沈先生，你太太现在瞳孔开始涣散，要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拿出手术同意书让他签字的时候，好心安慰他。
　　沈叙言接过同意书，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更是深不可测。
　　须臾，他缓缓开口。
　　「我不忍她被病痛折磨，不救了，让她走得体面些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就在手术室里躺着。
　　眼尾一行清泪流下，我对他仅剩的感情也烟消云散。
　　当夜，我濒临死亡之际，沈叙言拿着我之前签下的眼角膜捐赠同意书，要求主治医生立即为白柔做移植。
　　事后，他一直守在白柔的病床前，等她清醒。
　　连我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全程都是我的助理在处理。
　　我的死仿佛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周氏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谁也不知道本该死去的我已经坐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