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确诊胃癌的那天，我出乎意料的平静。
　　可当我看见男友江奕的那一秒，却不受控制地掉下眼泪。
　　他问起时，我只是扬起笑脸：“没事，就是工作出了点差错。”
　　后来，江奕带我去了有名的珈珞寺，说是可以驱晦气转运。
　　但奇怪的是，从寺庙回来后，我的病竟然神奇地好转了，就连医生都拿着报告直呼奇迹。
　　也是从寺庙回来后，江奕在我的世界里凭空消失，直到再次看见了白发苍苍的他
　　“滴滴！”
　　面前的机器发出响声，我按下了打印键。
　　看见最下方的那行字时，我失了神，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拿着报告往科室走。
　　医生接过我的报告，忍不住叹了口气：“宋小姐，你应该早点来接受治疗的，现在住院治疗，或许还有好转的可能。”
　　我笑了笑：“好的，我回去考虑考虑。”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平静，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又怎么听不出医生的话也只是宽慰我而已。
　　到小区门口时，我接到了男友江奕打来的电话：“舒舒，我刚到家，你还在路上吗？我来接你。”
　　“不用啦，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马上就到。”
　　我的语气轻松如常，听不出半点情绪，甚至还跟他打趣。
　　江奕顿了顿：“好，那你上来的时候记得买瓶料酒，今晚我给你做最爱的排骨。”
　　挂断电话，我攥紧了手里的报告单，然后捏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到家时，江奕正在厨房里忙碌，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这样温暖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呢？
　　江奕大概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我看着他解下围裙朝我走来，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
　　这一刻，我的情绪好像突然有点失控，眼圈不由自主地泛红。
　　我迟钝地低下头，试图掩藏脸上的表情，下一秒却被江奕揽入怀里，熟悉的气息将我包裹。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今天怎么了？别想瞒我。”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随即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今天工作时出了点差错，被领导训了。”
　　江奕捧起我的脸，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水，眼里满是笑意：“看你委屈巴巴的样子，那今晚还要不要吃你最爱的小排骨？你要是不吃的话，小排骨也要委屈了。”
　　我忍不住笑，将江奕牢牢抱紧：“当然要吃。”
　　客厅里的CD机还放着舒缓温馨的钢琴曲，我收紧了抱着他的双手，抑制着内心涌动的情绪。
　　如果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就好了。
　　这样我和江奕也能走得远一点。
　　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进了卫生间，丝毫没有察觉到江奕正定定地从后面望着我。
　　晚上，我靠在江奕肩头，和他一起望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我突然开口：“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吗？”
　　江奕顿了顿，忍不住笑：“为什么不会呢？只要我在，我们就在，难道你要先离开我？”
　　我莞尔笑起：“当然不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再接到医生的电话时，已经是一周后了。
　　“宋小姐，我看你这周都没有来医院，你是放弃治疗了吗？”
　　江奕正在卫生间洗漱，我拿着手机躲到阳台，放低了些音量：“医生，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不想再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想最后为自己活一次。”
　　那头沉默了，我听到医生轻轻的叹息：“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挂断电话，我正要转身，却正对上江奕的眼眸。
　　他开口：“这么晚了，不会又是公司的电话吧？”
　　我嘴角扯了扯，搪塞道：“是我朋友，约我这周出去吃饭。”
　　“你答应了吗？”
　　“嗯，还没有。”
　　江奕像是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这周的时间能不能留给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朋友的邀约本就是我随口编的，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你要带我去哪里？”
　　“嗯，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气鬼，还不告诉我”
　　大概是因为我的生命所剩无几，我越想好好生活好好记住现在的每一天，时间就走得越快，像是横穿了半个世纪。
　　我也越发感觉到了身体的无力。
　　很快就到了和江奕约好的那天，出门时，他打量着我：“今天怎么划了这么浓的妆？”
　　我忽的笑起：“偶尔挑战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好看？”
　　江奕摇头：“没有，很好看。”
　　上车后我敛起笑意，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怔住。
　　我根本就不喜欢化浓妆，只是为了遮盖苍白的脸色罢了。
　　我了解江奕，他一向心细，一定会察觉出我的变化。
　　可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情况，我想最后的这段时间是快乐的，而不是让他跟着我一起犯愁。
　　我望向窗外，突然听到一道钟声，真真切切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问：“你有听到钟声吗？”
　　江奕认真开着车，摇了摇头：“没有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我仔细辨别了一番，暗自失笑道：“看来我的病越发严重了，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恍惚间，车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