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午膳时分，看到满桌的蛇虫鼠蚁，甚至还有蟾蜍的尸体，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尸体还很新鲜，就这么被放在盘子里，血液和各种黏液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一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送膳食的小宫女还喜滋滋地：
　　「娘娘，桃夭姐姐说了，从今天开始，娘娘的饮食一律换成这些。」
　　旁边的女医用筷子翻看了一下那些蛇虫的尸体，满脸严肃：
　　「这些东西都含有毒素，更别说生吃了，会导致胎儿畸形，甚至胎死腹中。」
　　我忍下心中的怒火，看向桃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这么想让本宫的孩子出事？」
　　她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眨巴着眼睛：
　　「不是啊，这是奴婢家乡的偏方，吃了可以生儿子的。」
　　「娘娘的身体本来就不易有孕，若生出的只是个公主，会有损皇家颜面和声誉的。」
　　「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好啊，怎么会害您呢？」
　　我都要气笑了，皇家颜面，她着想的事情还真挺多啊。
　　桃夭眼圈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总是这样，不管我吩咐她什么，她总有自己的想法，打着为主子着想的名义，阳奉阴违、自作主张，还振振有理。
　　我甚至常常觉得，好像她才是我的主子一样。
　　「真是可笑，生男生女岂是这些畜生能决定的？」
　　「你觉得这偏方有用，干脆都打包回去喂给你娘吃好了，反正本宫记得你入宫之前的名字叫招娣，你娘才巴不得生儿子吧？本宫可不需要生儿子来维持皇家颜面。」
　　话音刚落，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到我的脸上，萧稷满脸怒火地看着我：
　　「放屁！这是你一个皇后该说的话？朕就知道你从前的贤良淑德都是装出来的。」
　　「桃夭一心为了你着想，怎么就你矫情？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生不出皇子你还有脸了？」
　　太后也看着我的肚子冷笑：
　　「身为皇后，不孝婆母，苛待下人，一点都不宽宏大度，桃夭为你找来这些偏方该有多辛苦？哀家瞧她才是真正懂事又善良的好姑娘。」
　　「哀家已经问过太医了，你这胎十有八九是个没用的丫头片子，就你那破身子骨，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孕，哀家要是你，就自请退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只有皇孙才能继承我儿的江山。」
　　这对重男轻女的母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忘了，他们手中的江山，当初也是靠着我这「丫头片子」筹谋得来的。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反正桃夭喜欢为主子着想，这宫里，可不止我一个主子啊。
　　若没了我这凤栖宫的拘束，我也想知道，桃夭会怎么好好对他们。
　　想到自己的计划，我给萧稷和太后行了一礼，低眉顺眼道：
　　「皇上和母后教训得是，臣妾太过分了。」
　　我转头拉起桃夭的手，愧疚地说：
　　「桃夭，是我不好，民间确实有很多有用的偏方，你都是为了我着想。」
　　见我放低姿态，连‘本宫’都不说了，萧稷和太后的脸色才缓和些。
　　「儿媳听闻母后近日身体欠佳，定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尽心，本该儿媳亲自伺候，但儿媳月份已大，怕笨手笨脚的反而误了母后的凤体。」
　　「桃夭能干又懂事，不如让她去慈宁宫侍奉母后几日吧，也替臣妾尽尽孝心。」
　　面对我的提议，萧稷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喜悦。
　　满宫的人都知道，皇上为了彰显自己仁孝，近几日都住在慈宁宫的偏殿，时时在太后面前尽孝。
　　本来他就对桃夭有那么几分意思，只不过碍于她在我宫里，不好下手罢了。
　　现在我主动把桃夭送过去，正好让他得偿所愿，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太后也没什么异议，把桃夭拉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越看越满意，还不忘看着我阴阳怪气：
　　「桃夭不但人好，身段也好，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可不像某些废物。」
　　他们三个高高兴兴地离开，我冷冷地在身后看着。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推算，不出半月，桃夭就会怀上萧稷的孩子。
　　我轻轻抚摸着肚子，准备送萧稷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