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视刹那，我惊住。
　　五年时间，陈唯安也才刚过三十，竟然已经胖到了我差点认不出的地步。
　　以前轮廓分明的脸肿成了发面馒头，劲瘦的腰鼓成了圆滚的皮球。
　　我无法适应，一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在我的记忆里，一天前的陈唯安还是温柔帅气的模样。
　　可现在他整个人就像打了膨胀剂，笨重地扶着墙喘气。
　　陈唯安紧紧盯着我，张口欲言，却被他儿子一声嚎哭打断。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浩浩好害怕！”
　　陈浩跑过去抱住他爸大腿，蹭了一腿鼻涕。
　　陈唯安扯开他儿子，对他妈说：“妈，你先送浩浩去上学。”
　　陈唯安他妈立刻说：“我不走！佳怡去送！”
　　何佳怡站起来，劝道：“妈，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陈唯安他妈登时横眉竖眼地看着何佳怡。
　　“我添乱？现在嫌我添乱了！当初是谁伺候你坐月子，是谁天天帮你带孩子！
　　“现在我想歇一天就说我添乱了？没心肝的儿媳妇怎么都让我遇上了哟！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不活了呀！”
　　面对哭天喊地的亲妈，陈唯安气得涨红了脸，我却从这话里彻底明白了当初陈唯安为什么要骗我。
　　原来是为了让他妈去照顾已经怀孕的何佳怡。
　　算一算时间，还真全都对上了。
　　我和陈唯安大学相识，恋爱两年，毕业我就带他去见了我妈。
　　那时候的陈唯安一脸书卷气，不太会说话但人很真诚，对我很好，我妈对他很满意。
　　很快我们准备结婚。
　　我们都是单亲家庭的独生子女，陈唯安他爸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是他妈一个人把他带大。
　　但从谈恋爱到结婚，除了照片，我没见过陈唯安他妈一面。
　　陈唯安一直说他妈妈脾气很固执，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不想我受委屈，所以结婚以后我也不用和他妈妈来往，他会负责给他妈养老。
　　那时我全都信了，我以为他是爱我。
　　可其实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就和何佳怡有了孩子。
　　难怪我们婚礼的时候何佳怡没有出席，反而是一年以后，何佳怡突然出现，说来市里让陈唯安帮忙找工作。
　　回想起来，那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那么奇怪，我竟都没有看出来。
　　以前闺蜜跟我说让我小心陈唯安身边的汉子茶，我还觉得是闺蜜想多了。
　　现在看来我不仅是眼力不够，脑子也锈住了。
　　要不是我失踪了五年，以陈唯安炉火纯青的演技，这些秘密恐怕我到死都不会发现。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够了！别吵了！”
　　陈唯安一声怒喝，他妈的哭喊戛然而止。
　　“你们都出去，我跟余年有话要说。”
　　谁都没有动。
　　我看了眼陈唯安，说：“不用了，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听的。
　　“陈唯安，虽然我回来了，但我没想拆散你现在的家，我只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陈唯安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我打量整间屋子，不紧不慢道：
　　“当初我们结婚，你没出一分彩礼，没房没车，我妈倒贴了一间铺面给我做嫁妆。
　　“婚后三年，家里所有的开支来源都是那间铺面的租金和我妈的贴补。
　　“你的工资全给了你妈养老，噢不，还养了你的私生子。
　　“总之这些年你没往我们这个家里出过一分钱，就连这个房子，也是我妈给我的。
　　“所以头一件事，就是请你们搬出我家。”
　　“你放屁！”陈唯安他妈一听要搬家炸了。
　　“法院都判你死亡了，这房子早就归我儿子了！”
　　我没理会陈唯安他妈，接着对陈唯安道：“你妈不懂法，你懂。
　　“以前你给私生子花了多少钱，夫妻共同财产什么的我也不追究了，但我余年的财产，你一分不少地给我还回来。
　　“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夫妻共同财产离婚了也是一人分一半，凭什么全给你啊！”
　　陈唯安他妈又嚷嚷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朝她一指。
　　“你闭嘴。”
　　陈唯安他妈被我的眼神震慑住，张着嘴没了声儿。
　　陈唯安喘匀了气，在椅子上坐下。
　　“余年，你失踪了整整五年，我找了你五年。
　　“现在你一回来就说这么绝情的话，难道都不想听我说句话吗？”
　　“不想。”我直截了当道，“狡辩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儿子在那儿站着呢，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你出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陈唯安无言看着我。
　　“浩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说着陈唯安伸手就要来拉我的手，“但是余年，我是爱你的。
　　“你失踪这五年，我从来都没有忘了你，我没跟何佳怡结婚，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我和你可以复婚的。”
　　我看着陈唯安故作深情的样子，只感到一阵恶心。
　　“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太丑了。”
　　陈唯安脸色一变，嘴角颤动紧握双拳，最终低下头没有说话。
　　“财产的事说完了，还有瑶瑶。”我点了点桌子继续，“瑶瑶既然一直养在我妈那儿，那么抚养权也归我。”
　　陈唯安骤然抬头，何佳怡的肩膀快速碰了下他的手臂，然后笑看着我：
　　“余年你放心，瑶瑶的抚养权我们不会跟你争的。”
　　陈唯安一时魔怔了似的愣愣看着我，没出声。
　　何佳怡拍他一巴掌，“陈唯安，你说话啊！”
　　“啊是，是，瑶瑶，瑶瑶”
　　陈唯安语无伦次的反应十分不对劲。
　　我心里莫名发慌，“瑶瑶怎么了？”
　　何佳怡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余年你别急，瑶瑶好着呢。”
　　“手机给我。”我不和他们废话，抢过陈唯安他妈的手机，直接打电话给我妈。
　　“哎哟不能打不能打！”
　　我号码没按完，陈唯安他妈立马扑上来阻止我。
　　争抢间手机被陈唯安他妈一巴掌拍落在地。
　　啪！
　　屏幕碎了。
　　“哎哟我的手机！这可是新买的啊！”
　　“妈你别吵了！”陈唯安冲他妈大吼一声。
　　我看着这深藏猫腻的一家人，心里越来越着急，把桌子上的花瓶重重一磕。
　　“瑶瑶到底怎么了！
　　“都说话！瑶瑶去哪儿了！”
　　好几秒过后，陈唯安浑身泄了劲儿似的闷声道：“瑶瑶被你妈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