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陆亦尘剑眉微蹙，下意识松开乔玥的手。
　　他三步并作两步：「这…究竟怎么回事？」
　　陆亦尘显然刚认出我，我该感谢他么？毕竟白月光相伴左右，他竟然还能从一身脏污里认出我这个废物。
　　我唇角勾起凉薄弧度：「大师兄不知么？」
　　陆亦尘颤抖着手想摸摸我的脸，却无从下手。
　　我感觉一只眼睛瞎了，眼前一片湿热却不能视物。
　　披散的长发像杂草，有的被血黏在脸侧，有的乱糟糟一团。
　　我的牙齿也被踹掉了几颗。
　　我「呸」一声就吐出好几颗，混合着血沫。
　　明明痛得要死，我却弯腰笑了起来。
　　陆亦尘一脸痛惜与不敢置信。
　　仿佛不能接受我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想伸手抱我，却被我后退着躲过。
　　陆嘉宝一脸阴郁，眼珠子一瞬不瞬：
　　「娘亲，是谁欺负了你？我去替你出气…我去挖了她的眼，剥了她的皮…再削去手脚做成人彘，你说可好？」
　　不过七岁孩童，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眼看父子俩如此失态，乔玥皱起柳眉冷声道：「陆大哥！」
　　陆亦尘一时踟蹰不前。
　　自从十年前爹爹在诛魔台被抽筋拔骨，挫骨扬灰。
　　我的噩梦开始了。
　　原本奉承爹爹之人，转而开始奉承我爹的师弟，现任青海宗宗主薛辞。
　　原本对我和颜悦色之人，也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辱我。
　　若没有某些人的默许与助长，何至于此？
　　人性，不过如此。
　　正道，不过如是。
　　魔道，又有何惧？
　　有些人披着道貌岸然的人皮，内里却早已烂透。
　　我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无妄峰边上。
　　陆亦尘想要上前。
　　「别过来！」
　　我拿出匕首对准自己脖子。
　　陆亦尘浑身一颤，声音带上一丝怒气：
　　「跟我回去！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不需要！」我摇了摇头，「大师兄，我后悔啦！十年前我就不该救你，应该让你因那魅妖的情蛊爆体而亡才对。」
　　陆亦尘双目赤红：
　　「叶棠棠，别闹！
　　「跟我回去！」
　　陆亦尘总是这样，任何事无论对错，退让迁就的合该是我。
　　陆亦尘总说我不够沉稳包容，说我资质太差，无法踏上登仙路。
　　他不在乎世间俗事，不在意流言积毁销骨。
　　我明明曾经那么努力，那么努力
　　但我就是没有天赋，我是天生的杂灵根。
　　无论我多么努力，永远不可能追上天之骄子。
　　我流着血泪，狠狠将匕首刺入心脏。
　　十倍的剜心之痛几欲让我昏死过去。
　　曾经那么怕疼的我，竟然敢剜心求死。
　　那是过去的我永远想象不出的。
　　此时此刻，我往后一跃，又将匕首狠狠刺入数寸。
　　生怕死得不彻底被救回来。
　　耳边是父子俩撕心裂肺地喊叫声：
　　「不！棠棠——」
　　「娘亲！不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