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医院出来，我先去了一趟律所，让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
　　又去了一趟墓地，陪我妈妈聊了一会儿天。
　　告诉她，她的女儿可能没办法兑现承诺，和陆迟年白头偕老一生。
　　接下来，她还要找回丢失的自信和事业。
　　未来的漫长时光里，她要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再不做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从墓地回到家，已经傍晚了。
　　一开门，就看见陆迟年坐在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是一个长条形红色礼盒，正是我昨晚扔进垃圾桶的那个生日礼盒。
　　他见我进门，脸上的神色复杂纷呈。
　　开心，兴奋，心虚，愧疚
　　这些表情像是川剧变脸的脸谱，在他脸上轮番上演，最后才定格在满眼欣喜。
　　“阿妍，你怀孕啦，我要当爸爸啦！”
　　说着他就站起身，快步朝我走来，想把我抱起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亲近。
　　我嫌脏。
　　他摊开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半晌才收回去。
　　“昨天晚上，你想跟我说的重要事，是不是就是指怀孕？”
　　“阿妍，如果早知道你怀孕，我一定会立马回来陪你的，再重要的业务，也没有我的老婆孩子重要，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冷笑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陆迟年这么会演戏呢？
　　“什么叫你早知道？我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吗？从你送李真真开始，我就让你留下来，可是你听了吗？”
　　我的质问让陆迟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顿了几秒，开始转移话题：
　　“别提不开心的了，阿妍，从现在开始，你就一个任务，好好守护我们的宝宝，直到他出生，好吗？”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目光深情：“这次我有能力保护好你和宝宝了，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我木然地听着他的表白，心里平静地像一滩死水。
　　这是我第二次怀孕，也是第二次为陆迟年流产，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创业第二年，我意外怀孕。
　　当时公司正处于融资关键时刻，我到处跑投资，忙得脚不沾地。
　　陆迟年为了攻克研发瓶颈，三天两头睡在公司也是常事。
　　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再三斟酌，我和陆迟年决定暂时不要这个孩子。
　　去医院前一天，陆迟年抱着我哭了一晚上。
　　他责怪自己没本事，没有创造足够的条件来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从那以后，我和他都更加拼命，只为了让我们的小家有足够的能力抵御风险。
　　说来真讽刺，现在公司成功上市，陆迟年身价上亿，我们的小家反而摇摇欲坠。
　　我把手抽出来，淡淡地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陆迟年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冷淡，他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讨好的笑脸。
　　“对，休息，孕妇是应该好好休息，我马上去让阿姨多做些滋补的餐食。”
　　我没理他，径直回了卧室。
　　身体的巨大消耗，我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正准备起床吃饭，却意外偷听到了陆迟年在外面打电话。
　　他刻意压低声音：“最近我们私下就不要见面了，为什么？嗯，阿妍怀孕了。乖，给你张卡，你找人力请年假，去国外玩一圈儿。”
　　电话最后，两人还恬不知耻地调了会儿情。
　　我摸着门板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亲耳听到陆迟年和情人打情骂俏，依然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