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琊。
黎莞爾的瞳孔極快速地縮小又張大。
他果然就是那個開創岐琊山的瘋批老祖…只是裴景瀾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難道不怕？
事實證明，面前這巍然不動的老怪物確實一點都不怕。
毗邗長老聽罷，面上不曾有一點異色，只是猶疑了一秒，就微笑，態度瞬間和藹至極:
“原是第三輩。想來是羅剎掌門閉門前收的最小一代。如此說來老身不曾見過也不奇怪。
百年前我與羅剎掌門也算故友，若照著輩分，岐琊，你可喚我一聲師叔。只是……”套近乎完畢，毗邗老爺子的眼珠子這會才順溜溜地轉到了一臉茫然的黎莞爾身上，對著裴景瀾微笑起來:
“這磬雲山脈後之峰主的閨女，怎麼成了岐琊師侄的弟子？不過要說輩分，倒不曾亂。也是有趣。”
裴景瀾隨意地瞥眼眼觀鼻鼻觀心的“弟子”，隨口便扯:
“原來她是磬雲山一代的弟子。我出山門十年餘，前幾日正殺了幾個妖魔回去煉化，便在北頭落腳的山下遇著了她。瞧她虛弱地脫了力，便撿了權當做回善事。不過男女有別，在外我便喚她一句徒弟。
今日本是尋著上次妖蹤要搗了它老巢，不想莫名其妙掉進這極樂天，也算巧合。
這不是…遇上了同派故人。”
旁聽的陸定川眉頭動了動。莫婉婉聽罷，方才的敵意不知怎的消散也許。
約摸是因為師傅他老人家都對這傢伙尊敬有加，談話間不乏親厚地味兒，她自然而然也放鬆不少。
另有一茬，今天能遇見百年不出世的羅剎門弟子，還是個修為遠超她的，不免心頭酸楚又摻雜了幾分欽慕。
這樣強大，可見那羅剎門實力也頗強。對於強者，莫婉婉一貫高看一眼。
裴景瀾又與毗邗長老過了幾句招，便不再想多話。他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瘋批，瞧著無礙，實則打心眼裡煩了起來。
互相換了玉帖，草草道別便藉口要煉化妖元，一裹袖子夾了黎莞爾和野豬精先離開。
毗邗長老的目光慢慢冷卻下來，一揮拂塵退盡周遭重新瀰漫而來的穢氣，凝著臉挨個檢查起了弟子傷勢。
待他們交待了來龍去脈，憋著口氣搖頭，還是把他們全都帶了出去。
一直在一旁聽人差遣做事的弄影生站在放大了千倍的拂塵上，忽有所感的望了眼逐漸被眾長老合力封上的極樂天，眸子倏地動了動，又恢復了原樣。
等到出來了，南下弟子團這才知道他們這一困，被困了大半月。
一個個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毗邗便撫慰了幾句，夜深人靜之時，他睜眼，雙目炯炯以內音傳話:
“影生，日里可曾發現什麼？”
躺坐在樹杈上的少年輕微起身，在掌門的語境中迴音:
“無。”
“…無？！那岐琊小子和黎峰主之女，竟是一個也不曾發現？你這樣的天賦都沒辦法通過影子游進他們的靈臺？”
“遊進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毗邗眸色發沉。
涼風裡，少年悶冷的嗓音認認真真:
“黎莞爾的靈臺，空無一物。羅剎門岐琊雖有影子，卻非與生俱來，更似術法所化以混淆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