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我终于转到普通病房后，交警上门来询问我情况了。
　　
　　我没有犹豫，指认了撞我的林娇。
　　
　　但在妈妈的帮助下，林娇已经第一时间处理好了车子。
　　
　　事故发生的那个路段又没有监控，无法证明她就是凶手。
　　
　　我说我看到了她的脸，她说那天晚上在家睡觉。
　　
　　两人各执一词，交警最后决定让我们双方对质。
　　
　　因为我双腿截肢，见面的地点只能定在医院。
　　
　　自从我出事，差不多一个星期多没有见到的妈妈此刻却陪在了林娇身边，第一次来到了我的病房。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娇，好像林娇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视线下移，我才看到了林娇红肿的脚腕。
　　
　　原来是崴了脚啊。
　　
　　我心里泛起了细密的痛意，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过一样。
　　
　　“娇娇，你不能久坐，快坐下。”
　　
　　妈妈直接让林娇坐在我的床边，又非常自来熟地拿起了护士姐姐送给我的苹果，仔细地削好了，递到林娇嘴边。
　　
　　“来，吃苹果，补充下VC，你的脚才能好得更快。”
　　
　　交警看着她都看愣了。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们母女感情真好。”
　　
　　可妈妈却嗤笑一声。
　　
　　“我倒是想娇娇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是我女儿。”
　　
　　“可惜啊，肚子不争气，偏偏生了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出来。”
　　
　　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我。
　　
　　“文清清，你说是不是？”
　　
　　“你出车祸是你自己倒霉，胡乱攀扯你表妹干什么？”
　　
　　“你肯定没想到吧，娇娇那天刚好崴了脚，我带她去医院处理，现在还有记录呢！”
　　
　　“你就是嫉妒我疼爱娇娇，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交警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傻眼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妈妈，脸上写满了困惑。
　　
　　“小姑娘，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交警这样问我，我并不意外。
　　
　　大概是因为大家看多了疼爱孩子的母亲，总是会默认一个母亲是深深爱着自己孩子的。
　　
　　她们怎么会撒谎去帮外人呢？
　　
　　或者说，就连亲生母亲都不喜欢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就是有问题的呢？
　　
　　我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太可悲。
　　
　　从前我一直渴求着这个女人的爱。
　　
　　我一次次地受伤，确认了她不爱我的事实，最后却又因为血脉这道挣不脱的锁链，被她打上了污蔑别人的帽子。
　　
　　“你笑什么？”
　　
　　妈妈不耐烦地呛我一句。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在这笑？还不快点跟交警同志和娇娇道歉？”
　　
　　妈妈的语气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大概是因为在她心里，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
　　
　　我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