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慶節，妻子柳絮開車帶我去醫院做檢查，途中接到一通電話，便把我扔在半路。
　　我獨自打車前往醫院，被確診腦癌晚期，還沒來及告訴柳絮，忽然收到一條闖紅燈的交通處罰通知。
　　道路監控拍的照片裡，柳絮和一個男人吻的難捨難分。
　　“今晚阿文要到家裡做客，老公你快下廚，準備八菜一湯。”
　　   柳絮發來微信。
　　我釋懷一笑，回覆：“要不，我順便幫你們把床也鋪好？”
　　柳絮挽著周正文進家門時，早晨穿的絲襪，現在已不知所蹤。
　　俏臉的紅暈似乎說明了一切。
　　許是心灰意冷，許是走到生命盡頭，我不似曾經般氣得臉色鐵青，暴跳如雷，而是很平靜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飯做好了嗎？小醋貓。”
　　柳絮隨意的踢掉高跟鞋，赤腳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媚眼如絲地問道。
　　明明檢查報告單就放在茶几上，但凡柳絮拿起瞧一眼，也能知道我確診腦癌。
　　可她似乎忘記我今天去了醫院，只記得要我給周正文做飯。
　　我撥開柳絮的手指，淡淡回道：“今晚沒飯，想吃自己點外賣。”
　　柳絮詫異一愣。
　　畢竟以往她吩咐的事情，哪怕累死累活，我也會完成，不帶一絲怨言。
　　“看來有人不歡迎我。”
　　周正文兩手一攤，戲謔的瞥我一眼，然後對柳絮說道：“絮姐，我先走了，咱們明天見。”
　　一招欲擒故縱，引得柳絮急忙拽住周正文的手，轉頭瞪我一眼命令道：“別耍臭脾氣，快去做飯。”
　　“今天我很累。”
　　我揉了揉太陽穴，腦袋裡時不時地一疼。
　　以前的我，非常害怕柳絮生氣離開，所以總是不斷討好，任由她拿捏我的情緒，揮霍我的熱情和溫柔。
　　漸漸地，心開始冷了，直到今天，徹底結冰。
　　柳絮不悅地挑起眉，冷聲道：“我和阿文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清楚，胡亂吃什麼醋？慣的你一身臭毛病。”
　　“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優點，比阿文差遠了。”
　　同樣的話，我已聽過不知多少遍。
　　每次我都唯唯諾諾，將所有情緒埋藏心底，換取柳絮的原諒。
　　可現在我不想忍了。
　　“既然你那麼嫌棄我，不如離婚吧，然後和你的阿文在一起，生一對兒女，縱享人生樂趣。”
　　我不願戴著舔狗的帽子，狼狽的死去。
　　我想撿起丟失的尊嚴。
　　柳絮又是詫異的一愣，下一秒便惱怒起來，掐腰道：“秦常雨，你瘋了嗎？請阿文吃個飯，就提離婚？有病吧！”
　　“沒錯，你說的很對，我確實有病，還病得不輕。”
　　我笑了笑，轉而問道：“對了，今天你們闖紅燈了，知道嗎？”
　　瞬時，柳絮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但很快又恢復正常，解釋道：“我和阿文聊工作方面的事情太過投入，所以沒注意紅綠燈。”
　　她聲音很大，向來以此掩飾心虛。
　　“闖紅燈也就扣個六分，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要是我，連提都不會提。”
　　周正文撇撇嘴，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貶低我的機會。
　　看他們一唱一和的演戲，我忍不住笑了，拿出手機展示了監控探頭拍的那張熱吻照片。
　　柳絮瞳孔微縮，和周正文一樣都懵圈了。
　　氣氛短暫的沉寂後，柳絮聲音再提高一個八度：“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文身體不好，經常喘不過氣，我只是給他人工呼吸而已。”
　　“倒是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非要阿文死在你車上嗎？”
　　她連連斥責，好似犯錯是我。
　　“常雨。”
　　周正文像個老大哥般，一屁股坐在我身旁，勾肩搭背道：“要我說，你就是心太小，我和絮姐從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
　　老套的話術。
　　同樣的騎臉輸出。
　　我這次沒慣著周正文，冷冷瞥他一眼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許是第一次見我這樣，周正文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愣住了。
　　“秦常雨，你太過分了，居然嫌阿文髒。”
　　柳絮率先看不下去了，數落我一句後，拽起周正文的手，哼道：“走，阿文，我們去外面吃。”
　　“絮姐，這樣不好吧？萬一常雨真要離婚怎麼辦？”周正文假惺惺地問道，實則心中暗爽。
　　“哼，我還不瞭解他？愛哭鬼一個！沒膽子離婚，兩小時內就會哭著求我回來。”
　　柳絮嘴角揚起一抹自信弧度，頭也不回的和周正文走了。
　　決絕的與今早一模一樣。
　　原本柳絮答應陪我一起去醫院做檢查，結果半道上她被周正文一個電話叫走，將我丟在馬路上，然後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