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跪在医生面前苦苦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怎么会抢救无效呢？”
　　“不会的，不可能，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医生，再抢救一下，再试试，怎么会摔一下就没了呢，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医生眉头紧蹙，看向我的表情有些不忍。
　　“节哀。”
　　我扑向床边，一把抱起病床上的女儿。
　　“贝贝，咱们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幼儿园老师在今天出事以后一直在医院守着，她重重呼出一口气，走上前来想扶起我。
　　“贝贝妈妈，贝贝已经走了。”
　　“起来吧，地上凉，贝贝也不想看到妈妈这个样子。”
　　“给贝贝爸爸打个电话吧，后面的事情还多呢。”
　　听到这话，我才像想起什么般，慌忙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可迎接我的还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手机从我手中滑下，我眼神缓缓看向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贝贝，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接下来的两天，我整个人像游魂一样。
　　殡葬公司让我做什么，我就跟着他们做什么。
　　直到贝贝火化的那一天，我再一次拨通了杨枫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杨枫怒吼出声。
　　“童念！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自己看看你这几天给我打了多少电话！”
　　“我有多忙你不知道吗？你不就是照顾个小孩吗？”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当家庭主妇都当不明白吗！什么事都找我干什么！”
　　杨枫的怒吼声穿过听筒在我耳朵里炸开。
　　他自顾自发泄完怒气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我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杨枫，贝贝，没了。”
　　但没有任何回应，没有。
　　火化结束后，我抱着贝贝的骨灰，听着殡葬公司的人定夺葬礼的时间。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火化和葬礼是分开的，葬礼只需要有骨灰就可以。
　　这场仪式是用来给亲朋好友告别逝者的。
　　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却是为了送走我的女儿。
　　葬礼那天，很多得知这个消息的亲朋好友都来了。
　　我呆呆地站在吊唁厅门口，机械地对每一个来的人表示感谢。
　　直到有人窃窃私语。
　　“怎么就童念一个人在，杨枫呢？”
　　“今天是他女儿的葬礼，他干嘛去了？”
　　“再忙也得来见女儿最后一面吧，估计是出什么事了吧。”
　　听到这话，我抬头看向墙上贝贝的笑脸。
　　贝贝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妈妈，爸爸今天回家吗？我想爸爸了。”
　　“爸爸今天也要加班吗？我想听爸爸给我讲故事了。”
　　“妈妈，要是爸爸能陪我去游乐园就好了。”
　　……
　　杨枫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在贝贝眼中，杨枫确是她唯一的爸爸，是她的英雄。
　　想到这儿，我再次拨通了杨枫的电话。
　　这次，我没有等他说话，而是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就抢先开了口。
　　“杨枫，贝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