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让季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喝了口冰水，软下了态度：
　　“小梦，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尾音有些委屈。
　　“凌晨三点，我因为你一句话，辛苦忙活了半天。”
　　“结果全被糟蹋了，任谁都会生气啊！”
　　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成了虚伪的面具，让人越看越刺眼。
　　我冷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
　　“季越，你忘了，我确实脏，确实有病。”
　　“但别忘了，我是你用山盟海誓求着娶回家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瞳孔微颤，攥紧我的手腕，低声下气地道歉：
　　“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咱们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吵架。”
　　我突然一阵心悸。
　　浑身直冒冷汗，四肢出现幻痛。
　　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的征兆。
　　我被玷污后，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季越花了三年才帮我走出来。
　　这也是我嫁给他的理由之一。
　　我怕再争执下去，好不容易治愈的病痛，又会发作。
　　永无止境循环的痛苦，再来纠缠。
　　于是低垂眼眸，哑着嗓音说道：
　　“没胃口了，睡吧。”
　　心里其实在思量，等我们明天冷静下来，坐下谈谈离婚的事。
　　季越嫌我脏，我也嫌他烂。
　　两个互相嫌弃的人，不必勉强在一起。
　　“好，你先睡。瞧我这脑子，都忘提醒你吃药了。”
　　他把几种药片扣出来，放在我的手心，起身收拾起了碗筷。
　　我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把药片压在舌下，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对面的季越同步松了口气。
　　这些药，是防止应激障碍复发的。
　　其中包括了安眠药。
　　我去厕所把药吐掉后，躺到了床上。
　　季越从背后抱住了我。
　　像以往上千个日夜一样，他捂住我冰凉的手脚，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有些恍惚。
　　一时竟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不知过了多久，思绪被一阵轻微响动打断。
　　我假装翻了个身。
　　看见季越背对着我，飞快敲击着手机。
　　【宝贝，睡了吗？】
　　【家里那娘儿们非要吃手擀面，我伺候到现在，累死了！】
　　【一会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清纯但胸大”秒回了一个酒店定位，离我家不过一公里的距离。
　　【让我白等这么长时间，你得好好补偿我！】
　　收到回复，季越从床上笑着坐起。
　　轻手轻脚地穿起衣服，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兴奋。
　　突然，他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慌忙闭上眼睛。
　　额头落下一片微湿的柔软，耳边是他的低声轻语：
　　“老婆，你多睡会儿，我去排队买你爱吃的灌汤包。”
　　我攥紧被子，泪水浸透了枕头。
　　城市另一头，有家我爱吃的小笼包店。
　　季越每周都会买给我吃。
　　往返加排队，至少要两个小时，他每次天不亮就会出门。
　　可惜，灌汤包的味道总是会变，有时和楼下早餐店的没什么区别。
　　我以为是店里的品控有问题。
　　劝季越不要这么辛苦，在附近随便买点就行。
　　他却总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原来，那些我自以为温情的细节，全都是谎言。
　　不是包子变了味，而是感情变了质。
　　这次，我没再犹豫，给季越发去消息：
　　【等你忙完，回来离婚！】